第一節柔道課,老師似乎也做好準備會有粗心大意的家夥睜眼瞎倆肩膀擡着個腦袋就來上課,所以并沒有上真章,隻是跟大家講演并示範了柔道的一些基礎知識,如基本功法、手法、步法、站立姿勢、倒地方法等,跟着就讓大家自行理解自由活動。
王術及兩位沒穿道服的學姐覥臉綴在隊尾,按照老師剛剛教授的方法前傾摔倒。兩位學姐摔了兩回就龇牙咧嘴地住手了,王術靠着回憶猥丨瑣男抓自己屁丨股的那一幕激勵自己不能停下。
李疏慢吞吞走過來,在王術又一次義無反顧且沒有章法要往地上摔時,伸手将她擋了回去,他說:“兩臂在胸前半屈臂,你胳膊張得太開舉得太高了。”
王術聽他這樣說瞬時就僵住了,胳膊成了個多餘的物件兒,放哪兒哪兒不合适。她本來就越摔越沒有自信,感覺哪兒不對的樣子。
李疏耐心地給王術調整了姿勢,微微一點頭,示意她可以了。
“你确定你沒教錯?剛才老師示範的時候,你在跟旁邊的學姐說話,你都沒看他。”
“是學姐問我認不認識何群,我說不認識。我柔道拿過少年組的冠軍,沒教錯,就是這樣。”
王術碎碎念“倒也沒必要複述跟學姐的對話”,然後不打聲招呼,“嘭”地一聲就摔下去了,驚得李疏瞳孔驟縮。
……
柔道課下課就到了午飯時間。李疏叫住王術,讓她等等自己一起吃飯,便去更衣室換衣服了。王術望着李疏的背影張口結舌,悄然咽下一句“好歹跟我商量下中午吃什麼吧,萬一吃不到一起去……”
兩位學姐聊着天經過,瞧見王術,敷衍地打了個招呼,“等男朋友呢”,飄然而去。王術瞧着兩位學姐的背影,又悄然咽下一句“我沒有男朋友”。
兩人并肩走向欣達街的路上,王術問李疏,“你柔道都拿冠軍了,為什麼還要再選修?”
李疏說:“是為了混學分。”
王術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李疏問:“你呢?你為什麼?”
王術避重就輕地跟他解釋,體育類的選修課輪到她去選課時隻剩下健美操、太極劍和柔道,她本人四肢不大協調,所以健美操首先排除,而柔道相比太極劍是個短平快的類目,因此最後就定它了。
李疏垂下眼睫應一聲,沒再說什麼。他知道她的體育水平什麼情況,而且G理工也沒有要求其他專業的人必須選修體育類的課目,所以必然還有别的原因,但她并沒有跟他熟悉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果然就如王術預期的那樣,兩個人吃不到一起去。
李疏不能吃辣,一粒辣椒籽就能冒汗的那種,王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他推薦了“小香鍋”的砂鍋面。李疏隻吃了一口就停下了,紅着眼睛說太辣了,王術瞎起勁兒地勸,說讓他克服克服,“因為真的很好吃”。李疏經不住王術目光灼灼的力薦,埋頭又吃了幾口,春寒料峭的天氣,全身都起了大汗,最後直接胃痙攣了。
……
校醫姐姐狠狠批評了王術,問她聽沒聽說過那句天雷滾滾卻不無道理的“甲之蜜糖乙之砒丨霜”。王術當然聽說過,也是巧了,楊得意昨晚追的狗血三角情電視劇裡就有這樣的一句,王術上完廁所回來不經意聽到,抖落了一身雞皮疙瘩。不過王術此刻沒有雞皮疙瘩可抖,隻剩下愧疚。
大約是瞧着王術深埋着腦袋道歉的模樣實在可憐,李疏解釋主要是自己想吃,他不光想吃砂鍋面,事實上,如果吃砂鍋面沒問題的話,他下一頓還打算去挑戰欣達街街尾那家麻辣小龍蝦。
王術心有餘悸道:“你下回叫别人陪你挑戰去,我不去了,吓死我了。”
校醫姐姐瞧着李疏仍舊冷汗岑岑的臉,向他豎起大拇指,開玩笑道:“你追女生可太舍得下本兒了。”
李疏擡起睫毛瞧向王術。
王術面頰倏地一熱,唾道:“可拉倒吧,飯錢還是我結的。”
李疏忍不住笑起來。
……
如此折騰了一通後,就到了下午上課時間。王術下午沒課,但李疏有,且後者堅持不肯請假。王術跟個大灰狼似的循循善誘半天,見李疏不為所動,隻好悻悻陪他上課去了——李疏仍舊在淌汗,她不能扔着不管,那太不是東西了。
“我應該怎麼介紹你?”
在進入材料科學專屬的灰色大樓時,李疏突然轉頭問王術。
王術想了想,說:“……一個總是走在給自己收拾爛攤子路上的可憐人。”
李疏沉默片刻,無奈道:“你正經一點。”
王術兩手一攤:“你問的就不是個正經問題。有什麼好介紹的,你們班平常沒有去蹭課聽的人麼?悄悄來悄悄走,誰會理你啊?”
李疏不太清楚外語系是什麼情況,但他知道他們系沒有“悄悄來悄悄走”的情況。
王術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地跟着李疏一進教室就被人盯上了,并非一兩個人,是十來個人。她也這才知道G理工像是材料科學這樣的精英專業跟爛大街的外語專業不同,錄取分數線比其他專業平均高出六十多分——同一所大學專業不同錄取分數線差距居然如此巨大——且采取小小班授課,也就是說,李疏的班裡就隻有這十一二個人。
王術露出浮誇笑容回應那十來道探究目光,瞬時打起了退堂鼓,她抓着手機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要不然我還是出去等你吧。”
一個中年男人好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來都來了。”
是李疏的老師李秋滿。
王術跟個應聲蟲似的讷讷跟着李疏叫“老師”,然後順應着李疏扯着她的力道去角落裡坐下了。她多想穿越回五分鐘前抽自己兩巴掌,她怎麼就是戒不了以己度人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