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才知道這兩天家裡“變了天”,客廳博古架上的裝飾品都換了樣,做飯阿姨說是陳君合和陳世羽姐弟倆吵了一架,動手推翻了架子。
好在隻是摔了物,沒傷到人。
豪門家産之争,程諾覺得自己不該瞎打聽,第一個自覺躲進房間去回避。
陳奕安兩天沒彈琴了,去琴房練琴。
李皓行則被媽媽揪着去檢查作業。
隻剩陳長風,被陳世羽帶去了書房。
“你看看這個。”陳世羽從抽屜裡拿出個文件夾,扔到桌子上。
陳長風拿起來,還沒看就問,“什麼東西?”
“你爺爺的遺産分配證明。”陳世羽回答完,又忍不住罵了句,“凡事多看少說,頂着個破鑼嘴就知道問問問,懶死你。”
陳長風默默地拿着文件夾退到沙發上,不理他爸的訓斥。
陳老爺子這份遺産的分割挺細緻,每一處房産每一支股份都标的清清楚楚,陳長風甚至在細密的表格繁雜的文字裡,一眼就看到了程諾的名字,爺爺之前說要送她的那套海景别墅,居然也寫上了。
陳世羽沒說話,起身泡了壺茶,等着兒子慢慢看。
屋裡安靜地能聽見書房裡挂鐘的走針聲。
陳世羽估摸着他看得差不多了,問:“看明白了嗎?”
陳長風:“看明白了,老陳你這打不白挨,我是我姑我也氣。”
老爺子的财産越過兒子和女兒,直接分給了孫輩們。
粗略估計,男的分兩成,女的分一成,還有一成給老伴兒。
陳長風剛看的時候還不懂,為什麼不給姑媽和他爸分一下就得了,算下來才發現,這樣分,姑媽家分了三成,而他家分了六成。
更殺人誅心的是,分給孫輩們,陳姓和外姓的對比尤為顯著,好像都不用解釋就讓姑媽知道為什麼分配“不公”了。
他陳家的家産,傳兩代也還是要留在陳家。
哪怕姑媽還有表哥表姐都在陳氏的地産公司賣命,也不及一個十歲的甚至姓外祖家姓的陳家小孩。
這樣看,好似合理。
可這還隻是老爺子的錢,陳世羽自己早就另起爐竈做互聯網公司,他手裡的“小陳氏”資産同樣不菲。
當初陳世羽要另立門戶創業,但也稱不上白手起家,而大姐則進了老爹的公司做地産的業務,連同她的兒子和女兒也進了公司。現在财産要分割了,陳世羽自己的錢自己留着,老爺子的錢卻還要把大頭給他。
這讓兢兢業業給老爺子幹了大半輩子活的陳君合怎麼能接受。
陳世羽忽略了逆子的調侃,叮囑的卻是别的事,“現在你姑媽瘋了,我的錢她不敢打主意,但你爺爺的錢她想對半分,想把你的那兩成拿走。”
陳長風雖然替姑媽覺得不公,但要動他的奶酪了,他也不是傻子,“憑什麼是我的?”
陳世羽又拿出來第二份文件,“為了達成目的,他們可能會睜眼說瞎話,比如說你不是陳家的孩子。”
陳長風耳邊“嗡”的一聲,像有根絲線被人拉着彈了一聲。
自己一直以來煩惱的事,第一次聽他爸擺在明面上說,手裡的文件是親子鑒定,看着好刺眼。
後面陳世羽又跟他叮囑了什麼,他有點心不在焉,沒聽進去。
連自己怎麼腳步虛浮地走到了程諾房門口都不知道。
程諾好像和他有心電感應,居然在這時把門拉開了。她對上他的眼睛,問:“你又犯事了?”
左右看了看,沒見到陳叔叔,視線在他身上逡巡,“挨揍了?”
陳長風搖搖頭,進了程諾屋裡,就跟她複述他爸說的那些話。
“他說不管我姑說什麼,我都要堅持我是我爸親生的,撐破天了我們也是親父子。”
程諾摸摸自己下巴,“那這不挺好的,你之前不還瞎擔心,也知道你姑有這個懷疑,這下聽你爸給你保證了,該放心了吧。”
陳長風坐在地毯上抓狂:“他還拿了個親子鑒定出來,不是,他沒事吧?我本來都要信了,他這麼搞,就很像是騙我啊!”
程諾蹲在他面前:“你希望親子鑒定結果‘不是父子’呗?”
陳長風:“當然不是。”
程諾:“那都如你意了,你還不高興,你挺難伺候啊。”
陳長風的手落在地毯上亂勾,抓起一把毛,無聊地扔掉,再抓再扔。
程諾打了個噴嚏,她鼻炎敏感。
陳長風停下手,拉着程諾的胳膊站起來,讓她跟自己出去,“太亂了,走浪花,我們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