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書看向餘星倩。
餘星倩馬上擺手,柔柔說:“我沒關系,我看電視就好了。”
席惟婷自來熟地勾住了餘星倩的肩膀,爽朗說:“那哪行,一起玩呗。”說着,她變魔法一樣從包裡又掏出了一部手機,放到餘星倩手上。
盛槿書摸下巴,不輕不重地提醒:“學校好像有規定不允許帶手機吧?”
席惟婷立刻雙手合十,滿臉真誠地保證:“老師,我保證上課期間不會拿出來的。”
盛槿書剛柔并濟,放過她了。“下不為例。”
三個人抱着手機,圍着茶幾,真的登錄了遊戲,開了組隊。
餘星倩沒有手機,更從來沒有接觸過這類手遊,剛過新手教程就上戰場,幾乎是敵方的自助提款機。她每死一次就要道歉一次,自責得不得了。意外的,席惟婷脾氣和耐心居然都很好,一直在安慰她,後來幹脆玩了輔助,讓她拿射手,全程護着她。
盛槿書陪她們玩了三局,看兩人肩并着肩坐着,氣氛融洽,便借口進去幫孟晚霁,讓她們兩人自己玩。
因為套房面積不算大,廚房靠近客廳,門也沒關,孟晚霁全程都能聽見外面的對話。
“你還和窦思遠一起打遊戲?”她看着鍋裡的鱿魚圈,不鹹不淡地問。
盛槿書幫她把抽油煙機打開,随口應:“沒有。不過,我許諾他了,要是他們那一群人上課不搗亂,等放假了可以陪他們玩幾局。”
窦思遠是五班男生小團體裡的帶頭人,擒賊先擒王,策略上是沒錯。
方法上……
孟晚霁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對不對。她沒再追究,盛槿書關心:“席惟婷家裡是什麼情況?看着不像壞孩子,怎麼成績會那麼差?”
孟晚霁語氣裡有難以察覺的可惜:“去她家家訪過,她爸媽工作忙,家裡常年隻有上了年紀的奶奶在。老人和我說,小孩覺得反正父母已經很有錢了,她不用努力也能過得很好了。”
盛槿書笑了一聲,評價:“好像也不是沒道理。”
孟晚霁側目橫盛槿書。
盛槿書眨巴眨巴桃花眼,做了個拉上自己嘴巴拉鍊的動作,低頭繼續攪拌雞蛋,神色漸漸若有所思。
*
吃過飯後,孟晚霁送餘星倩和席惟婷回學生宿舍,返回教職工宿舍時,客廳隻剩下三盞昏暗的小筒燈還亮着,餐桌已經收拾幹淨了。
孟晚霁站在門口往裡望,看見盛槿書正在陽台上,換了短褲,背對着她,憑欄而站,白皙的背在如瀑的長卷發下時隐時現。
低沉婉轉的樂器聲,伴随着孟晚霁分外明顯的心跳聲,在靜夜中流淌。
孟晚霁分辨不出那是什麼樂聲,像箫聲,又比箫聲更沉郁滄桑。
她情不自禁地走近。盛槿書像是聽到了聲響,停下樂聲,半側過身,望着她笑:“孟老師一起喝一點嗎?”
她語調依舊懶懶的,眼眸含着點笑,又像含着點惆怅。
孟晚霁這才看清,她手上正捧着一個泛着冷光的瓷器,好像是……埙?陽台墩上,還擺着兩聽啤酒,一罐開了,一罐還沒開。
孟晚霁的理智讓她拒絕,可不知道是夜色瓦解了人的自控力,還是盛槿書眸中的怅惘,觸到了她心底的柔軟,她張不開口。
她站到了盛槿書的身邊。
盛槿書仰頭望着那一輪明月,半是玩笑半是感慨:“還是家裡的月亮比較圓。”
孟晚霁心弦動了一下,與她一起仰頭:“你在國外過中秋嗎?”
盛槿書擡手抿一口酒,淡笑說:“偶爾過吧。”
明明是在笑的,孟晚霁卻覺得她好像不怎麼開心。她想轉移話題,默了幾秒,還是忍不住把下午在車上沒有問出的疑問問出了口:“阿姨以前是學路橋的嗎?”
盛槿書看她一眼,似乎有點驚訝。
空氣安靜了下來,孟晚霁以為她不會回答了,她卻抿了口酒,望着靜谧的夜色,聲音淡淡地開口了:“是呀,她以前是挺用心的青年路橋人。”
孟晚霁側着頭,試圖從表情上分辨她的情緒。
盛槿書忽然又轉過了頭,眼神明亮而溫柔。
兩人的視線膠着在一起。
孟晚霁移不開眼。
盛槿書湊近了過來,叫她:“孟老師……”
淡淡的酒氣和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令人沉醉。孟晚霁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樓下樹叢裡的蛙鳴還要聒噪。
好像一絲風都沒有,連空氣都靜止了……
盛槿書纖白的指節觸到了她襯衫的領口,摸着她的風紀扣,溫熱的指腹,似有若無地滑過她的脖頸。
像電流竄過全身,孟晚霁驚醒過來,猛然拍落盛槿書的手,連退好幾步。
“你喝醉了。”她慌亂的聲音與盛槿書的吸氣聲同時響起。
“你幹嘛?”盛槿書揉被打疼了的手。
孟晚霁冷眉冷眼。
盛槿書皺眉:“我就是好奇,想問問你每天扣子扣這麼緊不熱嗎?”
“……”
孟晚霁臉紅到了脖子,下唇咬了又咬,才擠出聲應:“不熱。”
“我去睡了。”她轉身就走。
“哎,喂……”盛槿書望着她的背影,好笑又莫名。
怎麼好像真的很介意和她近距離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