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放假前兩天,孟晚霁厭倦了微信上無意義的對話,答應了新介紹的相親對象的見面請求,準備過後就說清不合适,不用再浪費彼此時間了。
晚上八點鐘,燈光旖旎,裝潢别緻,氛圍感十足的南洋菜餐廳裡,她一進門,一擡眼就望見了盛槿書。
盛槿書靠窗坐着,穿着黑色的露肩長裙,在秋千樣式的藤椅上,和對面的沈庭華有說有笑,殊麗的笑容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孟晚霁抿唇望着,感到了心髒酸澀的不适。
身邊的男人在問:“怎麼了?”
孟晚霁轉開眼,很淡地應:“沒什麼。”她面色如常地在預定好的位置上落座,正好背對着盛槿書她們,一整餐飯,沒再看盛槿書一眼。
食不知味。
不過半小時,她結束了這餐飯。男人表示可以一起去看場電影,孟晚霁借口學校還有事,拒絕了,男人便退而求其次,要求送她回甯外。
車子停在靠近教職工宿舍樓的西門,孟晚霁開門下車,男方也跟着下車,最後禮貌地與她道了個别。
孟晚霁目送他離開,轉身準備過馬路,路邊停靠着的一輛保時捷大燈忽然閃了一下,鳴了笛。
孟晚霁條件反射地望去,就看見車門開了,上面下來了一個穿着POLO衫的男人。
男人三步并作兩步,氣勢洶洶地走近了她。
孟晚霁愣了好幾秒才認出來,是那個之前見過一次的相親對象萬梁。
她皺了皺眉,奇怪地望着萬梁。
萬梁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站到她的跟前,聲音很低地質問她:“你又認識新對象了?”
一副捉奸的語氣。
孟晚霁莫名其妙,冷了聲說:“萬先生,你喝多了。”
話音剛落,萬梁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有點紅地追問:“為什麼?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合你心意了?”
孟晚霁猝不及防,被攥得發疼,沉了眉眼掙紮,呵斥他:“你放開我!你發什麼酒瘋!”
可萬梁仗着身高、力氣,根本不放手,甚至還不管不顧地攥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想要強行抱她,“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孟晚霁掙紮不過,準備擡腿踹他腿|心了,一陣冰涼的水意突然從側面襲來,濺了幾滴在孟晚霁的脖頸上。
萬梁滿臉是水,氣急敗壞地轉頭去找水的來源。
孟晚霁趁勢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轉身就快步往水的來向跑去。
可剛跑兩步,她定睛看清對面站着的人是盛槿書,腳步不由自主又僵住了。
盛槿書穿着高跟鞋,撩了一下耳邊的發,銀色的大耳環在路燈下閃耀。她站到了孟晚霁身邊,不動聲色地把孟晚霁掩到身後,把空了的奶茶杯往萬梁臉上扔去,似笑非笑:“酒醒了嗎?需要陪你一起在這裡等110過來嗎?”
萬梁根本沒有醉,不過是覺得有些女孩會受不了男人的軟磨硬泡,想玩一出癡情男人的把戲,借醉行兇。就算不能成功,能揩點油也不算虧。他被潑了一臉水又挨了一巴掌,本想發火的,可一聽盛槿書說報了110,眼神又很不好惹的模樣,立刻又慫了。
鬧大了就太難看了。到底忌憚孟士培,他甩了甩腦袋,裝作忽然清醒了大半的模樣,連連後退,愧疚捂臉。
“對不起,今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喝過頭了……”他喃喃自語,退到保時捷車旁,一副悔恨萬分的模樣,拉開車門,踩了油門就跑。
盛槿書冷笑一聲,記了車牌号,連手就打了122舉報他酒駕。
她的神色,斂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眉峰裡,是纏繞孟晚霁夢境多年的冷銳。難以接近,又令人怦然心動。
孟晚霁壓住自己狼狽的情緒,和她道謝:“謝謝。”
盛槿書低頭看她,眉頭松了松,臉色緩了下來。她從手包裡取了張紙巾,幫她擦拭衣領和下巴上的奶茶漬。
孟晚霁不自在地往後躲,“我自己來。”
盛槿書也沒勉強,松了手把紙巾給她,觸了觸她手腕上的紅痕,提醒:“手一會兒要用藥酒揉一揉比較好哦。”
語氣溫和得令孟晚霁心悸。
她不敢看她,應:“嗯。”
兩人收拾好并肩往校園裡走,夜風送來絲絲涼意,給孟晚霁帶去一種不知今夕何年的錯覺。
“前男友?”盛槿書狀若随意地問。
孟晚霁應:“不是。”頓了頓,她補:“相親對象。”
盛槿書“噢”一聲,了然地問:“今晚那個也是相親對象?”
孟晚霁心髒漏了一拍。原來她也看到她了。她忽然覺得雙腳落到了實地,想起了今晚的種種,想起了橫亘在她們之間的現實。
癡妄是可恥和不應該的。她沒了心情回答盛槿書。
盛槿書以為她是默認了,半開玩笑地說:“介紹人的眼光好像不怎麼好,這兩個看起來都不怎麼樣哦。”
她調侃:“孟老師你是不是臉皮太薄,太好說話了?”
“下次我幫你拒絕怎麼樣?”
孟晚霁忽然停下了腳步。她叫她:“盛老師。”
盛槿書也跟着停下了腳步,滿眼是笑地望着她。
孟晚霁想,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她張開嘴,努力武裝出了最冷淡的聲線,說:“我不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有親近到你可以随意指點我感情私事的程度。”
盛槿書的笑,在一瞬間淡去。
“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空氣凝滞幾秒,盛槿書又揚起了笑,這次,笑意不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