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趕走秦羽。
顧君酌穿好衣服,拿上u盤出門。
何博項目開展熱火朝天,忙的抽不開身,讓他去代一節大二的金融課。
馬上就是考試周,所有的專業知識都已經講完了,這節課說是複習,其實是劃重點撈人。
何博出了名的溫柔刀,考試周前的最後一節課,專門用來強調考試重點和出題範圍。
是學校裡面受歡迎老師第一檔。
教室裡坐的滿滿當當,每學期第一節課和最後一節課可以說是整個學期出勤率的巅峰。
何博的課尤其如此。
顧君酌踏進教室,登上講台,引起一片騷動。
前排有人小小聲地說:“咱們這個課的老師這麼帥的嗎?”
出勤率可見一斑,老師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顧君酌敲敲桌子,教室安靜下來:“何老師有事,我來臨時代一節課。”
教室響起一片痛苦的“啊”聲。
顧君酌笑笑,舉起一個u盤:“不用擔心,老規矩。”
教室頓時響起歡呼聲。
他慢慢翻着ppt,間或講解幾句專業名詞。
顧君酌站在初學者的角度展開知識點,淺顯易懂,所有學生不由自主地邊記邊點頭。
隻除了一個人。
一進教室,顧君酌就感覺有股視線如影随形。
逡巡全場,顧君酌心裡“咯噔”一下。
張印。
和以前的顧君酌一樣,也是私生子。
不過張家私生子的含金量遠遠低于他這個顧家私生子。
張家私生子數量衆多,最大的一個今年33歲,最小的一個才剛剛兩歲。
張印今年二十歲,可以說是上有大、下有小,夾在中間剛剛好。
如果隻是安分當個私生子,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想法,在張家做個透明人還是挺舒服的。
奈何張印相當有其他的想法。
顧君酌第一次和張印見面是在張家的家庭晚宴上。
那時,顧君酌八歲,剛剛回到顧家兩年。
年僅六歲的張印把他拉到無人的角落,要和他聯手,一起幹掉他們的哥哥。
他的哥哥多,顧君酌的哥哥少,他吃些虧,先幫顧君酌上位。
等顧君酌踩着顧錦城的屍體上位,就利用顧家繼承人的身份反過來幫他。
在張印的觀念裡,他們都是不受重視的私生子,顧君酌沒理由拒絕。
事實上,顧君酌快要被吓死。
一邊搖頭,一邊往回跑。
張印沒料到顧君酌居然拒絕他,當時大怒,拽着顧君酌的頭發,把他扔下了水池。
張家賓客都在前廳,連保潔和園丁們都在前面幫忙。
沒人知道後院發生了什麼,六歲的張印冷眼旁觀顧君酌逐漸溺入冰冷的泳池。
顧君酌已經知道了他的計劃,如果不能成為他的幫手,那就隻有去死。
顧君酌掙紮的動靜越來越小,張印轉身離開,下一秒,猛地被人一腳踹下泳池。
肺部空氣越來越少,胸腔傳來辛辣的灼燒感,雙腿變得沉重,顧君酌沒力氣了,這裡離前廳太遠,沒人聽到他的呼救。
眼前逐漸模糊,呼吸也變慢了,顧君酌覺得自己在空中旋轉,整個人都在下落、下沉。
一聲巨大的水話在身邊響起,緊接着,一股巨力猛然将他拽出了水面。
迷糊中,顧君酌聽見紛亂嘈雜的聲音在他周圍盤桓。
“顧錦城推得我,我隻是想下去救顧君酌。”是張印的聲音。
顧錦城?
是那個名義上的哥哥救了他嗎?
顧君酌從醫院醒來以後,曾經問過顧錦城,被他否認了。
顧君酌仍舊被差點溺亡的絕望環繞,以至于他以後看見張印,就會呼吸不暢。
這種症狀,直到幾年之後才緩解。
上了高中之後,他和張印已經七年沒見了。
“老師,老師?”
顧君酌回過神,發現學生們都在看他,這頁PPT已經停了很長時間了。
顧君酌歉意地笑笑,翻到下一頁,學生紛紛低頭做筆記。
隻有張印,從始至終,一動不動地抱臂看着他。
張印居然是自己的直系學弟,也在何博手下。
他從來都不知道。
顧君酌強迫自己忽略張印的目光,不時詢問抄寫進度,終于挨到下課。
顧君酌婉拒了幾個同學加微信的請求,收拾好東西離開。
走到一片無人的小道,顧君酌轉過身,張印笑吟吟地跟在後面。
張印:“好久不見,顧‘二’公子。”
甜膩膩的腔調,特意重音的調侃,顧君酌瞬間握緊拳頭。
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