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管閑事兒的人，還真他媽多”，那人朝地上啐了一口，朝着宋待就要動手。
宋待先一步，擡腳狠狠踢在那人的肚子上，接着是腿。
那人因為疼，臉上的表情繃不住，接着捂住蹲在地上。
宋待和吳塵三下五除二解決完剩下的人，等人都走了，趕忙去扶地上的兩人。
宋待緊張地詢問，“你怎麼樣啊，還能不能動啊，我現在就打120”。
李昱勉強地擠出一個笑，按下宋待打電話的手，“還行，還好剛才出來的時候把衣服穿上了，問題不大”。
宋待松了口氣，語氣也變柔和了些，“能起來嗎，好歹去醫院看一下”。
“你他媽，把手機靜音關了吧，下次萬一沒這麼好運氣，我真死在這兒，等你來給我收屍嗎”，李昱打趣道。
還有心思開玩笑，看來問題不大，宋待剛才緊張的情緒總算穩定下來，才發現握着手機的手抖個不停。
“誰知道你他媽上個廁所，還能出意外”，他有些懊惱道。
李昱把手摁在宋待身上，努力着站起身，渾身酸疼，踮腳轉了轉腿，能感覺出沒有太大的問題，拍了拍宋待的背。
他安撫道：“沒事兒，兩天就能好”。
宋待吐了口氣，扶住靠在牆上假裝堅強的他。
“你有沒有事兒啊，剛才你直接跑掉多好，還非要拿棍子給他一下，要不你也不用再挨這麼多下”，李昱關切地看着吳塵扶起的人。
“你，你幫了我，我直接走了，也，也太不是東西了”，男生臉上是腫的說的話含含糊糊的。
“我知道，但是顯然你去找人是不是更有道理”，李昱說。
“原來你也知道啊”，吳塵無情補刀道。
“我艹，發生了什麼”，王加浩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廁所裡面一片狼藉，忍不住地感歎，“我說為什麼你們兩個跑那麼急，敢情來救人呢”。
“你也沒看手機？”李昱無語地問。
這群人是不是基本告别網絡了，學習時偷看手機的優良品質都沒有嗎。
“你發消息了？我沒看，我跟着他們兩個來的，他們跑太快了”，王加浩說。
“行了，先出去說吧，實在沒心情在廁所裡讨論這些”，宋待說。
“謝謝你們”，男生說。
“沒事兒，你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可以找我們”，李昱好心叮囑道。
“你們不用管我的，下次你不要再這麼沖動了，我，我沒事兒，還把你們牽扯進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男孩說。
“你還真是愛說對不起”，李昱無奈地歎口氣，“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叫李昱一班的”。
男生小心翼翼地點點頭，接着說，“我叫孟餘凡”。
“他們為什麼這麼針對你啊，上次潑你水的是不是也是他們”，李昱問。
孟宇航點點頭，眼睛始終不敢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也許是無聊吧”，他小聲說。
“你怎麼樣也該告訴老師或者你家長吧，畢竟這麼下去不是辦法”，王加浩說。
“沒事兒的，他們不會特别過分，忍一忍就過去了”，孟餘凡說。
“你…”
王加浩還想繼續說什麼，被宋待按住了。
“這是他的選擇，我們還是不要過多幹涉了”，宋待說。
“你好不好走，要不要我們把你送回教室”，吳塵問。
“我可以，不用麻煩你們了，今天晚上真的謝謝你們，把你們卷進來真的抱歉”，孟餘凡勉強地鞠了個躬，一瘸一拐的從反方向走了。
李昱歎了口氣，轉過身。
“我帶你去醫務處處理一下”，宋待說着，就要拖着李昱下樓。
“我們先回教室了，有什麼問題手機聯系，我們回去把靜音取消”，王加浩說。
宋待應了一聲。
李昱以一種極怪異的姿勢，扶着牆慢慢地跟在宋待身後，“你能不能慢點兒，我跟不上”。
宋待轉回身，臉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很是強硬，“我背你”。
“不用，這點兒小傷，不在話下”，李昱笑着說。
宋待往回走了幾步停在李昱面前，李昱還沒弄清狀況，幹什麼沒問出口，宋待的拳頭已經高高舉起，李昱下意識地朝後躲了躲。
“不在話下？”宋待冷嗤一聲。
李昱心虛地睜開眼，不敢聚焦在宋待臉上，怕一個不注意，拳頭真的落下來。
“跑回去找個人，他會被打死嗎”，宋待說。
“當時，我就沖動了一下，早知道，稍微計劃一下子，不至于被對方按住”，李昱手足無措地解釋。
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解釋這些，并且是宋待随便想想都能知道的事情。
“對不起”。
宋待的睫毛垂下一片陰影，看不到眼裡的情緒，雙手攥拳垂在身側。
“哈？”李昱又愣在原地。
“我沒接到你的電話”，宋待說。
“哦哦，你說這個啊，手機開靜音不是應該的嗎，你别理我剛才的胡言亂語，我就開個玩笑”，李昱說。
“我背你”，宋待轉過身半蹲在台階下。
李昱拗不過他，伸手扶住宋待肩膀，俯身趴上去，接着腿被宋待抓到手裡。
剛趴上去的時候肚子和腿很不舒服，但是走着走着逐漸适應，隔着軟軟的棉服，兩個人緊貼在一起。
“現在醫務處是不是都關門了？”李昱問。
“五點就關了”，宋待說。
“那去幹什麼啊”，李昱作勢要從宋待背上下來，但被宋待牢牢地抓住。
“鑰匙在防盜窗的夾縫裡，我們自己進去上藥”，宋待說。
“哦，那還行”，李昱說。
“你明天夠嗆能起來”，宋待說，“請假吧”。
“看下情況再說吧，至少我現在感覺良好”，李昱說。
“希望你一直感覺良好”，宋待憤憤地說。
“謝謝你的祝福，會的”，李昱說。
“真貧”，宋待說。
醫務處門口，宋待完全沒有放下他的打算，頭稍微朝後仰了仰，提醒李昱。
“拿鑰匙”。
李昱作勢要下來，但是宋待手還是緊緊抓着他，無奈地說，“大哥，你好歹把我放下來吧，這樣怎麼拿”。
“就在你正上方，伸手就能夠到”，宋待說。
“行吧”，李昱伸手果然摸到一把鑰匙，因為用力，腹部疼了一下讓他險些朝後翻過去，還好及時扶住了牆。
宋待被帶了一下，也險些摔倒。
“抱歉啊，沒扶穩，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要不都沒法開門”，李昱說。
宋待才松開手，接過鑰匙，熟練地開門。
“這麼熟練，經常來？”李昱好奇地問。
“高一無聊的時候，經常來這兒幫幫忙”，宋待說。
“學校的醫務處能有什麼忙可幫，你是來這兒休息的吧”，李昱毫不猶豫地拆穿道。
宋待假裝咳嗽兩聲，有些不好意思。
這他倒是反應的快。
“進來吧”，宋待打開燈，指了指靠裡的一張床，“躺那兒吧”。
李昱朝四周看了看，聽話地躺在床上，躺到床上後，因着整個人完全伸展開，腹部的疼痛更甚。
宋待從架子上拿了瓶雲南白藥，和一塊毛巾。
“我燒些熱水，給你熱敷一下”，宋待說，“不過你确定不嚴重嗎？”
“放心，咱可是有經驗的，肯定沒内傷”，李昱說，“況且棉服厚的很”。
“這有什麼可嘚瑟的”，宋待無奈道，“腿呢，剛才看你走路有點兒奇怪”。
宋待站到床邊，拍了拍他的腿說道。
“腿就更沒事兒了，他們也不敢往膝蓋打，就是剛才沒站穩，稍微扭了一下”，李昱說。
宋待點點頭，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你怎麼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遇到點兒事兒，就不說話了”，李昱笑着說。
“我要說什麼，還有呼吸和脈搏，病人生命體征正在流逝”，宋待說，“這些話等你搶救的時候我再說吧”。
“你還真是……”李昱無奈地說。
他知道宋待平時看上去，一副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很多事情他隻是喜歡憋在心裡而已。
他害怕，怕自己說出來，傷害到别人，也傷害到自己。
宋待起身把水倒入盆子裡，把毛巾扔了進去。
“水開了，你把衣服撩一撩”，宋待說。
李昱聽話地照做，衣服撩起來明顯能感覺到流竄在各個角度的風。
毛巾從水裡滾了一圈，被宋待兩手捏住個角拎起來，水稀裡嘩啦的又落回盆裡。
等了幾秒宋待龇牙咧嘴的擰了擰，疊成方塊直接扔在李昱身上。
李昱一激靈，差點從床上蹦起來，“我艹，宋待你他媽謀殺啊，老子不被打死也要被你燙死”。
宋待甩着手，漫不經心地說，“放心，就現在這溫度，沒幾秒就涼了”。
李昱無奈地又躺了回去，毛巾果然跟他說的一樣，涼得很快。
“話說，你這腹肌練得不錯嘛”，宋待重新把毛巾丢進水裡。
“彼此彼此，大學霸還有時間健身啊”，李昱說。
“陪我爸，你也知道，他，三分鐘熱度，我練得差不多了，他還是一整塊腹肌”，宋待說。
李昱大笑了兩聲，牽引到腹部，又龇牙咧嘴地收住了。
“現在知道疼了？下次我就應該讓你被人打死”，宋待說。
李昱賤兮兮地笑着，“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的，你是不是看到消息立馬就過來了，你嘴硬心軟得很”。
宋待不懷好意地笑了笑，把毛巾擰幹搭在一邊，朝李昱肚子拍了一巴掌。
“手感不錯，起來吧”，宋待說。
李昱吃痛，忍住沒罵出聲。
“好好好，收回剛才的話，嘴硬心也硬”，李昱斯哈着改口道。
李昱第二天果然沒來。
張池在群裡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早就去打聽。
“那幾個人都是七班的，那個，孟，孟……”張池說。
“孟餘凡”，王加浩在一旁搭腔道。
“對，孟餘凡，是幾個人的小跟班，高一的時候幾個人就一個班，那時候就欺負他，他自己也沒跟老師說過，”張池說，“之前的班主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人願意管這麻煩事兒”。
“這事兒确實不好管啊，看他那樣子，他自己都不是很在乎”，王加浩說。
“待哥你怎麼說”，張池問。
“沒法管，也管不了”，宋待說。
“确實，最多在看見的時候出手阻止一下，我們班跟他們班實在不近，看見的概率也不大”，張池說。
“跟老師說呢”，王加浩說。
“我覺得沒什麼用，不說他班主任知不知道，即使不知道，估計也不會像老徐那麼好說話”，張池說，“況且，我們學校這種事還少嗎，他們老師估計也見怪不怪了”。
王加浩歎了口氣，不再說什麼。
上課鈴聲響了，幾個人也就沒再讨論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