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四十,安慕像往常一樣,吃好早餐準備出門。
電梯口的綠植無精打采地垂着,一成不變的玄關裝設,安慕沉默地走進電梯。
“叮——”難得的,電梯沒有一直向下,而是停在了在六樓。
電梯門往兩邊打開,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
門外的人穿着和他一樣的校服。松垮的深藍色制服外套,領口處挂着一條沒有系緊的領帶,下身是同色系的直筒長褲,面料挺括,膝蓋處微微隆起褶皺,他的手插在褲袋裡,懶洋洋地靠在牆上。
桃花眼,多情唇,眉目間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鸢尾私立的校服是出了名的美觀筆挺,很少有人能穿出他這麼散漫的感覺。
等待的人仿佛沒睡醒一樣盯着他看。
感應到沒有人進出,電梯門自動閉合。
忽然,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橫在尚未閉合的縫隙之間,眼看就要夾到他的手。安慕眉心一抽,及時按住開門按鈕。站在樓道的男生收回手,大步踏進電梯間,“謝謝。”他笑對着安慕說,“不好思,剛剛發了會兒呆。”
安慕:“嗯。”
男生試探着開口,“安慕?”
安慕看着門上的倒影,男生正在側着頭盯着他。
他的眼睛深邃明亮,嘴角微微上揚,未語三分笑,“我是昨天轉學來的沈遂意,你有印象嗎?”
讨人厭的自然熟。
安慕冷淡地回答,“沒有。”
沈遂意絲毫不畏懼他的冷臉,彎起嘴角笑道,“也是,第一節課你好像被老師叫走了,錯過了我的自我介紹,我和你一個班,就坐在後門靠着走廊那邊。”
班級最後面好像是多了一張桌子。多一個同學少一個同學對安慕來說影響不大。
安慕: “嗯。”
天瀾公館是附近有名的學區房,對面就是鸢尾私立中學,這個點有不少和他們穿着同樣校服的學生。
沈遂意不遠不近地走在他身後,注視着他的背影。
他昨天就注意到了角落裡一個人坐着的人。老實說長成安慕那樣很難不讓人注意到。
沈遂意想起剛剛直面他時的震撼感。電梯門向兩邊打開,像是話劇緩緩拉開的帷幕。英俊的少年漫不經心地擡起眼,配着他罕見的瞳孔顔色,懾人魂魄的美麗以摧枯拉朽之勢向沈遂意襲來。世界一片寂靜,他隻能聽見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聲。
他美的像是凝聚工匠一生心血的巅峰之作。
華麗、精緻、昂貴。
紅綠燈口,兩人并肩而立。
連續三天,安慕和沈遂意同時進班級。前桌好奇地問他,“安慕,你和那個轉學生認識?”
“不認識。”
“那你們怎麼每天一起上學。”
安慕:“我和他住在同一個小區。”
準确點來說,是同一棟樓。
周四,沈遂意依舊和安慕同時出門,他咬着烤好的面包片,一手拿着牛奶,慢悠悠地走在安慕後面。
“不要跟着我。”
“哎?可是上學走這條路更近啊。”沈遂意佯裝驚訝,“難道這條路隻有你能走嗎?”他環顧四周,零散的都是穿着鸢尾校服的學生,“我看同校的學生有很多啊。”
沈遂意看起來語文很差,安慕換了一種說法,“不要跟在我後面。”
距離上課鈴響還有十分鐘,沈遂意明明和他一樣是卡點到,卻要被說是跟着他。
沈遂意歎氣,“好霸道呀,同學。”
人行道亮起了綠燈,沈遂意退後一步,捏扁牛奶瓶扔進了路邊垃圾桶裡,他說:“你先走吧,我等下一個紅綠燈。”
等下一個紅綠燈,怕是要遲到了。
安慕本意并不想這樣,可話說出口,他也不知道怎麼收回去,回頭看了沈遂意一眼,徑直走了。
沈遂意踩着上課鈴進了教室,兩人目光短暫相交,不動聲色地錯開。
沈遂意似乎把他的話聽進去了。接下來幾天,除了偶爾電梯間的碰面,他們鮮少有交集。沈遂意在班裡的交往越來越如魚得水,大大小小的社團他都有參與,喧鬧的聊天聲隔着大半個教室都能傳進安慕的耳朵。
他們聊的話題天馬行空,橄榄球、馬術、模型、潛水……連美甲的内容都有涉及。
女生們顯然對新同學很好奇,熱情地圍繞在他周圍。
“哎,你之前都在國外上學,為什麼要回國上高中呢?”
“我跟着我舅舅生活,他在哪裡工作我就在哪兒上學,他今年調回國内了,而且國外美食種類沒有國内多,我回國胖了五斤呢。”
女同學被他逗笑,“為什麼跟着舅舅,你的父母呢?”
“他們在我小時候的時候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