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穆爾蹲在湖邊，垂眸看他。
院子裡的這條人魚，是三年前長輩送他的禮物。
童話裡的幻想種自然是美麗非常，他柔和的美就像是水，舒心又溫柔，無害而柔弱。
長輩站在他身後微笑，“喜歡就收下吧，這是我們為你精心挑選的寵物。”
仿佛海霧和月光凝結成的銀尾人魚，似乎是感覺到了他們的存在，人魚朝着他們的方向遊了過來，金色長發在水裡飄蕩，隔着透明的玻璃，對他露出了一個溫順的笑容。
昔日的海洋霸主低下它的頭表示臣服，長輩面上的笑容加深，“你可以給它取個名字，按照自己的想法裝飾它的呼吸箱，如果不喜歡它，我讓研究院那邊給你換一條。”
換一條的意思是把它殺了，重新送來一條新的。
埃穆爾對于玩具并不挑剔，“不用了，就它吧。”
直視高位者是對他的不尊敬，人魚低垂眼睫。
一隻冰冷的手鉗住人魚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
“我聽說你們人魚族可以在陸地上變幻出雙腿，我怎麼沒見你變過。”
人魚的目光對上他野獸般狠厲的紫晶豎瞳，他溫順地垂下眼，“奴天性愚笨。”
因許久沒有人和他說話，他空靈的聲線中帶着沙啞。
人魚一族為求自保把他送來的太早，研究院又把他當器材使用，人魚根本沒有學會變幻雙腿的魔法，但顯然公爵今天的興緻高昂。
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出通天塔，元老院解除了他的禁令，活躍的神經把他吊在高閥域的點上。因為身份，埃穆爾在以烈面前要端莊得體。可人魚在埃穆爾眼裡，和人類養的貓狗沒有區别。
他的紫瞳閃着光，幽沉深邃的眼睛比往常明亮許多。埃穆爾拉起人魚的手臂抱起他，帶着它走進室内。
人魚漂亮的魚尾閃閃發光，肌膚在陽光下白的近乎透明，泛着珍珠般的溫潤光澤。
尾巴觸碰到空氣，人魚不自覺地摟緊了公爵的脖子，尋求安全感。
“别怕。”埃穆爾把它放在書房沙發上，在書架前尋找教材，“我教你變形。”
在他看書的時候，人魚悄悄打量着書房。
書房的風格充滿着蟲族審美，冷峻奢華，黑暗尊貴。星耀石打造的書架上擺滿了珍貴的古籍與全息圖書，現在除了宇宙間的大貴族，已經很少有人用紙質書籍了。牆壁上雕刻着十二氏族繁複精美的蟲紋，全息圖書在書架上投射出絢麗的光影。
人魚擡起頭，天花闆呈穹頂狀，穹頂中心，描繪着女王征戰西宇宙的恢弘場景，圍繞這幅中心畫，描繪着蟲族的戰争史的精美浮雕。
他難以相信這座穹頂有多高，公爵的類人形态站在書架下都顯得渺小。
“波賽多尼亞王族概論，我記得裡面記載了你們王族的變形方法。”埃穆爾抽出一本紙質書，在人魚面前站定。
銀尾是人魚王嗣的象征。他是人魚王嗣沒錯，可他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侍女生下的孩子，否則也不會被當作質子送到Sthakuras。
“集中精神，想象雙腿的樣子，把力量彙聚到魚尾。”
人魚按照他說的閉上雙眼，他的周身湧起一層金色光暈。随着光暈流轉，魚尾處的鱗片開始緩緩變化。
很疼，像是有千萬根針在刺魚尾，人魚的臉色變得蒼白，身體疼的發抖。
埃穆爾輕皺眉頭，他撩起人魚被汗濕的金發，把它抱在懷裡。他看人魚痛苦的樣子，想起了自己在通天塔訓練的時候，嚴厲的長輩不會因為他的勞累而手下留情。
人魚是他的寵物，練習而已，并不需要做的多麼出色。
埃穆爾手蓋在它的額頭上施展治愈魔法，“很痛嗎？”
人魚微微顫抖着搖了搖頭，埃穆爾看出它強撐的樣子，手托起它的臉。
人魚望着公爵。公爵的長相異常俊美，膚白如細雪，頭發烏黑茂密，唇色靡豔鮮紅，妖異的紫瞳潋滟魅惑，他此時低垂眼睫擔憂地望着它，尾睫上揚，眼尾微挑冷漠又多情。
人魚表情凝固一瞬，心髒孤獨而強烈地跳動着。埃穆爾看它像木頭一樣直愣愣地杵着，以為它疼的不行。
溫暖的治療魔法包裹住人魚，“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還是很疼。人魚咬緊牙關，嘴唇毫無血色，銀色的睫毛上挂着淚水，魚尾撕裂般的疼痛引得他蜷縮起來，不自覺地貪戀公爵懷裡的溫暖。
埃穆爾加大了魔法的輸出，溫熱的暖流萦繞在人魚身邊。
他的魚鳍逐漸分化，骨骼在錯位重組，骨髓深處的劇痛一波接着一波，疼的他眼前發黑，幾近昏厥。
埃穆爾看着他的雙腿慢慢顯型，很有成就感。他獎勵似的抱緊了它，“做的很好，一次就成功了。”
空氣是冷的，世界是冷的，隻有公爵的懷裡是暖的。
人魚貪戀這份溫暖，他雙手攥緊了埃穆爾的衣服。
人魚不知道哪怕在家裡最受寵的孩子，也不會像長不大一樣在母親的懷裡分化。分化代表着成長，是每個小人魚必須獨自熬過去的痛苦，代表着他未來可以獨當一面。
餘痛經久不息，埃穆爾抱着它靜靜坐了會，看它緩過神來，“你有名字嗎？”
“……涅柔斯。”人魚微微仰頭，目不轉睛地望着他，“大人，我的名字是涅柔斯。”
埃穆爾低聲念了兩遍他的名字，“涅柔斯，你完成的很好，想要什麼獎勵。”
還能有獎勵嗎？
這位公爵慷慨的不可思議。
地上滾落着圓潤的珍珠，人魚剛剛疼得流淚。人魚族的淚珠可以存儲記憶，涅柔斯想起他在湖泊裡撿到了同族的記憶珍珠。
遠道而來的人魚使臣外貌姣好，他的外貌吸引到了梅德菲絲公爵的注意。
梅德菲絲把人魚使臣囚進了宮殿裡。
被他看上，簡直是一種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