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洛在心裡哼哼。

秦暃聽着他的心聲，彎彎嘴角，淺淺的笑意浮現在眼裡。

牧洛狐疑地看向他，視線轉向秦暃的口罩和黑帽，心生好奇。

“秦哥，你很有名吧？”

秦暃頭部微微一側，想到自己微博的幾千萬粉絲，點頭做出了肯定回答。

“難怪蒙得嚴嚴實實。”牧洛恍然，“于萬舜說你有點熟悉，說不定真認識你。你會待到這個節目錄完嗎？”

秦暃搖頭：“電影開拍就走，還有一個月左右。”

公演前，所有舞台進行彩排預演。

牧洛觀察了一下，發現創作組的其他三個舞台都不錯，尤其是風奇的民謠，歌詞質樸純真，情感表達細膩。

牧洛經常在樂器室遇見他，是個努力且有天賦的男生，說話也溫溫柔柔地，兩人交談不多，但還算說得上話。

公演正式到來。

牧洛看向鏡子裡的少年，白色襯衫搭配黑色長褲，襯出他修長身軀，沒打領帶多了一分不羁。

像極了他過去的模樣。

他在孤兒院長大，那裡很窮，有十多個孩子，因為地方偏僻，撥下來的資助到了孤兒院剩不下多少，稍微大一點的孩子會被院長媽媽送去讀書，但他們總跑回來幫着院長幹活。

院長媽媽是個溫和的人，即使是幹活累的時候也從不發脾氣，會給孩子們講故事、織毛衣、打補丁。牧洛從小就力氣大，懂事一點就幫院長媽媽幹各種活。

鄉鎮裡面沒有中學，牧洛初中去了最近的區裡讀，辦的住宿，院長媽媽親自送他到學校，牧洛抱着她的腿不想分開，在校門口一直抹眼淚。

為了減輕院長媽媽的負擔，他在學校裡幫同學寫作業賺點小錢，聽說學校對前三名的學生有現金獎勵，他就努力學習拿第一，後來他稍微長高了點，去酒吧兼職，再後來他分化成了omega。

為了保住酒吧的工作，他留了長發遮住腺體，也學會了和人打架，因為力氣大，打架幾乎不會輸，漸漸地也沒人敢惹他了。

因為一直忙着賺錢，牧洛幾乎和同齡人沒有交集，但他很會自娛自樂，喜歡唱歌，跟着音樂老師學了簡單的樂理後就自己寫歌。他把歌賣給酒吧老闆，得到的錢都用來支撐孤兒院。

院長媽媽見他喜歡音樂，建議他系統地去學一學，于是他考進最好的音樂學院，在那裡被公司發掘，和别人組隊出道，風光的那段時間他很高興，賺的錢一半都往院長媽媽那裡彙。

後來他被指控抄襲，那段時間很灰暗，他不敢回去找院長媽媽，院長媽媽卻不知道從哪裡打聽到他的住處來找他，牧洛抱着她哭了一場。

抄襲風波過去後，牧洛被公司雪藏，他用之前掙的錢遊山玩水，寫了一首又一首歌曲，準備等和公司合同解約後，就自己開個賬号發出去。

那部綜藝是公司給他接的最後一個通告，卻沒想到也是他人生的最後一個通告。

低沉的樂聲響起，牧洛看向虛無的半空，仿佛看到那個世界的自己。

他開始唱一名歌手的人生，唱他意氣風發的時候，跌入深淵的時候，重振旗鼓的時候，歸于平靜的時候。

他在唱自己。

他唱他的掙紮，唱他的無助，唱他的反抗，唱他的釋然。

他在唱那個義無反顧地相信自己的牧洛。

鋼琴聲歇息，牧洛鞠躬緻謝。

掌聲轟鳴，熱切而強烈。

主持人想要開口，卻發不出聲音，他清了清嗓，緩聲道：“盡管在表演的開頭，我們已經知道歌曲的名字，我還是想聽牧洛選手親自說出這首原唱歌曲的名字。”

“它叫《浮沉》。”

“為什麼想要寫這樣一首歌？”

牧洛早就準備好了說辭，畢竟不可能在鏡頭面前也打胡亂說：“我曾經看過一本書，講的便是一個歌手一聲的故事，看了之後我有所感觸，就寫了這樣一首歌。”

“這本書叫什麼名字？”

牧洛搖頭：“我忘了，不過故事已經在我的腦海裡，永遠不會忘記。”

台下，有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在昏暗中顯得有些猙獰，他轉身往廁所走。

“诶，風奇選手，你去哪？再下個節目就到你了。”工作人員忙問道。

“我去上個廁所，很快就回來。”風奇換上溫柔的面色，禮貌地道。

“好的好的。”

廁所裡，風奇皺眉，把之前發到小号上的demo删除，心中很是不甘心。轉身正好出廁所，令人厭煩的聲音隐約傳來。

“你去現場聽沒？超贊吧！”牧洛自誇。

“嗯！”秦暃點頭，“餘音繞梁，不絕于耳。”

“哈哈哈哈！”牧洛笑道，唱完《浮沉》像是發洩了什麼一樣，心情通暢，“這就是天賦。”

風奇眼底晦澀不明，攥緊手心。為什麼牧洛要出現在選秀節目裡，創作能力那麼強，直接去音綜不就好了。

在牧洛出現之前，他就是這個節目裡最強的創作歌手，牧洛一出現，所有人都默認他實力最強，沒有人看得到他風奇，之前谄媚着臉捧他的練習生換了面孔，節目組也對牧洛以禮相待，視牧洛為搖錢樹。

他一拳砸到牆面上，換上溫和的面具，走出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