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樹林裡的聲響忽地一滞。
楚放掰過林與真四處搜尋的腦袋,對着那張寫着問号的臉比了個“噓”的手勢。
林與真立馬捂住嘴,機靈地噤聲,一雙明亮的眼睛信任地盯着他。
楚放喉結輕滾,撇開視線,氣音道:“走。”
這條鵝暖石路是去往南門的必經之路,路燈被長勢洶湧的幾株喬木擋住,晚上就成了校園情侶必打卡的鴛鴦叢。
然而這些常識,才進校半年不到的楚放都知道,生活了兩年的林與真卻不甚了解的樣子。
這讓楚放不禁又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等走出了昏暗的小徑,他實在沒忍住問:“你以為那是貓?”
“我現在知道是人了。”林與真伸手揉了揉發燙的耳尖,表情尴尬,“我們沒有打擾他們吧?”
“不确定,你進去問問他們?”
他顯然沒有缺心眼到這種程度,看了眼把“不懷好意”寫在臉上的楚放,抿着唇不說話。
但他的表情實在好懂,尤其今天沒戴口罩,情緒外露得一目了然。
一臉氣鼓鼓的。
楚放忍俊不禁地打量着他,突然覺得今天林與真背的藍書包襯人得很。
“你不生氣了嗎?”不知何時,林與真已經擡起頭望着他,澄澈的眸中倒映出楚放含笑的神情。
楚放嘴角一垮,手臂夾着外套,锃亮的定制皮鞋大步往學校南門邁去,硬邦邦丢下一句:“我閑着沒事生什麼氣。”
隻是有點不爽。
起初他隻是單純想幫幫這個看得順眼的人,不管書裡的結局是否百分百會發生,至少對方想學遊泳了。
少一分死亡的概率難道不是好事嗎?
可今天結束工作後,因為一條遲到的消息,他莫名其妙改變了回家的路徑,卻在偌大的籃球場發現了準備和男神搭話的林與真。
就像撿到一隻僅有自己知道來處和歸途的小動物,難得下決心救下,教會它保命的技巧。
等你忙完回到家,卻發現這蠢貨直直往撒着砒霜的槍口上撞……
怒其不争中夾雜着說不清的情緒,于是就表現得像生氣。
林與真望着他倔強的後腦勺,追上前兩步,“你沒生氣嗎?我怎麼覺得你在騙我……剛剛你表情有點吓人你知道嗎?”
楚放自顧自往前引着路,林與真都沒注意到馬上就要走出學校,還在邊走邊碎碎念。
“有事情還是不要憋在心裡的好,雖然發脾氣也不對……當然我也不是說你剛才是發脾氣……”
“你不用嘴硬的,如果是我做錯的事情我一定和你道歉……”
林與真平時文文靜靜,和陌生人說話都要手抖的社恐一枚,對着朋友居然能有這麼多車轱辘話輸出。
楚放忍了這隻聒噪的兔子四秒,剛要強制捂嘴,就發現林與真自己停了,呆呆地回頭望着身後。
?
誰給關機了。
剛剛離開的小路出口處,穿着藍白燈芯絨長裙的女孩伸手理了理劉海,等着身後人。沒有化妝的臉龐上眼睛格外大,像墜着兩隻金剛石耳環,格外靓眼。[1]
她身旁跟着走出的男生穿着某大牌推出的早春時尚套裝,款式新潮,價格更是不菲。
兩人黏黏糊糊地朝這邊走來,不知聽了什麼笑話,文曉靜被月光照耀的臉上化開笑容,挽着男生手臂緊了緊。
“楚放?”或許是有錢人圈子裡的特殊雷達,那男生眼尖地看到了這邊穿着“特别”的楚放。
而文曉靜看到一旁的林與真時忽的變了臉色,心虛地挪開視線。
男生名叫孫凱翔。
上個月楚氏集團商業聚會上,孫凱翔被老總父親拉去結識人脈,就是在那場聚會上眼熟了對方。
董事長最小的兒子,楚家這樣的名門舊族世澤延綿,當然不會隻涉獵商業,在A市盤根錯節的勢力更是令各家趨之若鹜,恨不得與之結交的誘惑所在。
楚董事長為人謙遜,在介紹家中初出茅廬的小兒子時卻難掩笑意。
“這是犬子,雖說還年輕,以前混球慣了,但現在心懷志向,還算對社會有點價值!讓他跟着你們這些前輩打打下手。”
話是這麼說,但誰敢真讓楚家突然回頭是岸的小兒子真給自己打下手。就連孫凱翔周圍的狐朋狗友們都不止一次提起,楚放高考完後表現出了多麼卓越的工作能力,遠超同齡人一大截。
他更沒想到能在學校偶遇對方,因而熱情十足地套着近乎,楚放也不冷不熱地回應着。
“這位是……”孫凱翔看向林與真。
楚放胳膊輕擡,示意了下,冷淡道:“我朋友。”
“楚少爺的朋友那肯定不是一般人了,哈哈幸會幸會。”
林與真試着禮貌地擠出笑容,不大習慣地和人握了下手。
“幸會幸會。”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
站在精英人士身邊和人握手,有種僞裝成熟大人的感覺。
林與真自從兩個陌生人走近便垂着頭避開視線了。
一是因為他社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