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個清瘦的人影被攙扶着消失在視線内,方獅影灼灼的目光能把那個背影盯出洞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便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将八卦目光放到他身上。
“獅影,聽說你們隊最近有個帥哥很火啊,叫什麼來着?季……季朗?”
方獅影握着刀叉的手一頓,笑道“是8号,怎麼關心起他來了?”
那人揶揄道:“難得碰見個帥哥嘛,總要關心關心,這樣,你把他微信推我,我看看能不能搞到手?”
“不太好吧,下次我遇到問問他。”
“有什麼不太好的啊哈哈,不就像那誰……”
“王哥。”方獅影臉色一沉,舉起酒杯示意:“我會問問他的,您放心。”
被稱呼王哥的高個男生聞言及時住了嘴,跟他遙遙地碰了下杯。
趙時透正逮着身邊的學生會會長聚精會神地唠嗑,這邊的小動靜一點沒察覺。
會長名叫白啟銘,逮着斯文的邊框眼鏡,儒雅随和,談吐不俗,和那些個半壺水響叮當的富家子們壓根兩模兩樣,簡直讓他刮目相看。
但談到入會的事務,白啟銘便開始打起太極了。
“入會啊,現在入會怕是晚了,你們做社團的肯定這方面也有了解,招新時間确實理論上是固定的。”
“特殊情況也是會在符合規章的前提下進行的,對對對,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我改天托人問問,楚放他們這一屆應該時間還沒截止,他有這方面意願嘛?”
白啟銘忽然扯到不在場的楚放身上,那雙透明鏡片後的精明眼神悅動着心思,實在讓趙時透熟悉得很,于是咧開一個笑容。
“他自由慣了,遊泳社都是看在我面子下纡尊降貴來的啦~我問問他,到時候還得麻煩會長。”
白啟銘含着無奈的笑意擺擺頭,手卻熟稔地舉起高腳杯輕碰。
“都是朋友。”
*
酒莊的休息房間,布置溫柔雅緻,牆壁上懸挂着一幅幅木質畫框,為幽靜舒适的氛圍點綴了幾分文藝氣息。
房間中央擺放着一張米白色沙發,楚放依靠在柔軟的靠背上,雙腿随意交疊,胳膊随意搭在沙發扶手上,麻木的目光從牆上的壁畫再次流連而過,最終落在牆角那個蜷縮抱膝的自閉身影上。
“三十分鐘了,你緩過來沒?”楚放突然出聲。
那個背對着他的身影一僵,像隻忽然被注意到的土撥鼠,幾秒後,毛茸茸的後腦勺小幅度地左右蹭了蹭。
忍無可忍的楚放直接起身,邁開步子走過去,挽着胳膊試圖把人拉起來。
第一下,沒拉動。
楚放手指一松,歎了口氣,“你蹲這麼久腿不麻嗎?去沙發上坐着。”
“沒人笑話你,醉鬼說的話誰會放在心上?”
那坨自閉的蘑菇終于對世界發出一絲微弱的聲音,弱弱從臂彎擠出一句話。
“原來根本沒人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
林與真剛才發完一通彪便機智地裝醉離場,等服務生關門一走,便面紅耳赤地縮到了陰暗的牆角,迅速得像一隻發射的炮彈,楚放下意識伸手撈都沒碰着他。
那一小杯紅酒根本醉不了人,所以他剛剛全是臨場發揮的。
雖然清楚地知道楚放會為他剛才的行為兜底,可并不代表剛才裝醉罵人的出格行為在林與真這裡就是件可以快速消化的事。
他想,這件事情對于社恐而言,類似于去世前一天對全人類的告别儀式。
沒事的……一輩子很短的……其實今天隻是一場夢而已……
胳膊肘被擡了幾次無果後,頭頂響起一個輕輕的歎息聲,腿彎傳來清晰的捏握力道,林與真忽然身下一輕,被楚放從身後整團抱了起來。
即使感覺到自己在懸空移動,他也倔強地将腦袋埋在臂彎,逃避般緊緊閉着眼睛,直到感覺穩穩坐到了沙發墊上,怕鞋子把沙發□□髒,才試探地一點點往前傾倒,雙腳輕輕落到地闆上。
很有原則地保持腦袋、臂彎、膝蓋三者永不脫節的姿勢。
耳邊傳來很近的聲音:“嗯,這樣坐着應該要好一點……”
腳步聲漸行漸遠,接着林與真聽到了房間門被打開又關上的動靜。
楚放似乎十分紳士地把獨處空間留給了他,盡管此行為遲到了三十分鐘,林與真心底仍然升起一絲感動。
隻是沒有持續太久,當他松懈地擡起漲紅滿面的頭時,就看見正對着沙發的壁畫旁,倚靠着一抹颀長高挑的身影,楚放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林與真眼前一黑,羞赧的熱氣刷地湧上天靈蓋,正要繼續埋頭裝鴕鳥時就被對方喊住——
“我一會兒要出去,你任務還沒結束。”
林與真成功被轉移注意力,頂着亂糟糟的短發仰起頭,“怎麼還沒結束啊?我不都幫你擋酒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