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臉頰貼着冰涼的瓷磚,整個人狂躁得像一隻炸了毛的公雞,恨不得蹦起來啄人兩口。
“你他媽誰啊,我跟沈書渠說話管你什麼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不知道。”陸聞輕單手掐着他的脖子,堪稱禮貌地請教:“勞駕你告知。”
“我爸是沈正興!我是DI請來的貴客,你敢動我讓你明天就從娛樂圈消失!”
沈安用力掙紮,但脖子上那隻手像是鋼條一樣死死禁锢着他。
身後男人似乎笑了一聲,又像是沒笑:“是麼,你想讓我怎麼消失,封殺我嗎?”
陸聞輕表情很淡看不出喜怒,但指下的力度分明是要将人頸骨掐碎。
他不高興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不僅不兇反而會端出幾分溫柔禮貌。
沈書渠吃過很多次這種苦頭,條件反射别過頭。
陸聞輕拇指壓着沈安的脖子,十分真誠地笑了下:“失禮了。”
沈安暴怒之下臉漲得通紅,聽見對方“道歉”這才冷笑了一聲:“你識趣就好,我警告……啊!!!”
陸聞輕捏着他的後脖頸,抓起來朝着牆壁狠狠一撞,“我不喜歡警告,建議你換個我愛聽的句式,比如求我。”
沈安又疼又懵,隻覺得這人完全就是個神經病,咬牙道:“你到底是誰?”
“陸聞輕。”
沈安脖子上力道一松,猛地轉過頭險些閃了脖子,暈眩地踉跄了兩步扶住水池勉強站穩。
剛才那一撞幾乎要把他的腦震蕩撞出來,他看人都是重影的,“你敢打我?現在外面全是記者和各家媒體,你信不信我出去喊一句你就完了!”
“是麼?”
沈書渠眸色微變,一把抓住陸聞輕的手腕:“陸聞輕。”
陸聞輕頭一次聽見自己名字從他口中叫出來,很涼,又很柔軟,帶着一種很詭異的熟悉感,讓他很想再聽一遍。
沈書渠:“讓他走。”
陸聞輕看着擱在他手上的那隻手,擡眸看了他一眼:“這是請求,還是命令?”
沈書渠怕沈安再說出些污言穢語,不得已放輕聲音:“是請求。”
一向清高冷淡的高嶺之花在求人,莫名就讓他想到了碧林山莊那晚,挨了打卻矜持守禮對賓客輕聲緻歉,說是他不好。
陸聞輕本來隻打算教訓沈安一下,但現在突然不想放過他了。
沈安正好對上陸聞輕居高臨下活像看一塊肉的眼神,下意識打了個寒噤,“你想、你想幹什麼!”
“你盡管試試能不能讓我完,喜歡喊我帶你出去喊,我問你點别的。”陸聞輕理了理沈安的領子,低聲說:“喜歡誰?”
沈安一怔,他還以為陸聞輕是為了沈書渠出頭,弄了半天他是因為惡心沈書渠喜歡他,不高興了。
沒想到,陸聞輕還是個戀愛腦,聽别人提他老婆一句就要發瘋。
沈安随即朝沈書渠很嘲諷地笑了一下,故意說:“我說你跟你老婆很恩愛,有些想倒貼的人哪怕跪下來求也絕對沒機會。”
陸聞輕:“?”
沈書渠别過頭,閉了下眼,覺得他腦子跟屁股長反了。
沈安看沈書渠一臉痛苦,心裡更加暢快,索性原諒了陸聞輕剛剛對他的暴力行為,當場跟他站在了統一戰線。
“陸影帝,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情比金堅。”
饒是陸聞輕,也沒看明白這一出轉折:“你有病?”
沈安揉着眩暈的頭,咬咬牙強顔歡笑:“哈哈剛才的事兒是個誤會,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出去說。”
陸聞輕:“是誤會嗎?”
“當然當然。”
“那我應該也不會被封殺了?”
“那是自然的。”沈安哈哈笑了兩聲,聽見外頭有人叫自己連忙應了一聲,“我先走了,有機會再見。”
陸聞輕走到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慢條斯理沖洗。
沈安路過沈書渠身邊時勾了下眉角譏诮一笑,怎麼樣?難受嗎?
沈書渠擡頭看了眼洗手的陸聞輕,無聲給了沈安一個警告的眼神。
沈安忽然想到了六年前,下意識皺了下眉,錯開身走了出去。
“二少?”助理見沈安遲遲不出來,一走近就看到他額頭腫了個大包,駭然道:“二少你頭怎麼了?”
“還他媽說,你剛才死哪兒去了?現在才過來?”
“對不起,二少,董事長有事要吩咐,我去回電話了,您頭還好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行了行了車準備好沒有?我一會還有約,去什麼醫院。”
兩人越走越遠,沈書渠有些擔心,沈安不一定會聽話,必須要早做準備,但目前最要緊的是陸聞輕聽見了多少。
如果他聽見了全程應該怎麼做,應該怎麼解釋他曾經像一條狗一樣下跪哀求,還是解釋自己的性瘾,又或者喜歡他。
每一條都足夠震撼與肮髒,都無從辯解。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不夠聰明也不夠缜密,沒辦法把事情算到萬全。
“沈書渠。”
沈書渠擡起頭,眼底閃過一分猝不及防的惶然,别過頭的一瞬間被陸聞輕捏住了下颌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