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小龍軟軟的尾巴搭在祈長夜手腕上,驕傲地昂起小下巴,像一隻開屏的小孔雀。
——它的小尾巴末端,長出了一枚色澤銀白、倒三角形狀的鱗片。
小小一隻的幼崽,鱗片還沒小指指甲大,卻是皎潔無暇的銀雪,泛着微微的細閃。
祈長夜小心地碰了碰,鱗片并不堅硬,而是和小龍一樣,柔軟又溫暖。
畢竟,這是一枚剛長出來的、小龍唯一的鱗片。
細長的尾巴一搖一搖,新生的鱗片就在陽光底下閃爍着細碎的光澤,像一顆閃閃的碎鑽。
到了沒有光線的地方,鱗片又流淌另一種内斂卻美麗的光澤。
祈長夜:“很漂亮。”
“再長大一點,是不是全身都有鱗片了。”
小龍啄米般點點腦袋,圓溜溜的龍瞳一眨不眨看着他。
還想要誇誇!
祈長夜:“到那時,你一定是條最好看的小龍。
漂亮的,閃閃發亮的小太陽。
“嗷嗷!”
小龍開心到飛起,圓溜溜的龍瞳都彎成月牙。
跳來跳去,尾巴靈活地躍動,鱗片就在陽光底下一閃一閃,像星星落在湖面漣漪的倒影。
它從祈長夜的掌心跳到腿上,昂首挺胸,沿着床溜達一圈,最後跳進祈長夜衣兜,被他揣進浴室。
洗漱的時候,小龍依然晃悠着它的小尾巴,時不時扭頭看一眼,又在祈長夜面前哒哒哒地晃來晃去。
祈長夜就誇了一聲又一聲,到吃早飯的時候,小龍已經是條膨脹小龍了。
溜達進櫥櫃裡,抱着一隻最小的碗不撒爪。
想要這個!
祈長夜:“好。”
然後,把今天的早餐——他親手做的魚肉糊糊倒了進去。
小龍忽然不動了。
尾巴都不搖了。
就這麼直直地盯着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祈長夜戳戳小龍:“不想吃嗎?”
小龍飛快搖搖腦袋,抱緊小碗,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
“嗷——”的一聲。
一腦袋紮進了碗裡。
祈長夜:“……”
有這麼喜歡嗎。
他安靜地托着下颌,看着這隻埋頭吃吃吃的幼崽。
掃蕩完一整碗魚肉糊糊,小龍抱住自己的小碗,腦袋擱在碗沿,一動不動,好像在思考龍生。
祈長夜:吃撐了。
碗裡空蕩蕩的,一點不剩,看來,這隻小龍真的很喜歡。
祈長夜決定中午給它換個口味,除了蔬菜和魚肉外,還可以加點蘋果,混合在一起。
反正,小龍也喜歡蘋果。
他拆開一支營養劑,一飲而盡。
小龍:“?”
小龍不解地盯着那支營養劑,又看看自己的小碗,發出一聲疑惑的“嗷”。
為什麼要吃那個。
好難吃。
祈長夜:“方便。”
小龍沉默兩秒,痛心地抱住祈長夜,又開始大聲歎氣了。
祈長夜沉默。
他總感覺在這隻幼崽眼裡,自己好像已經被打上了“過的什麼苦日子”的标簽。
耐心地解釋:“也沒有那麼難吃。”
小龍露出一種“你别說啦我都知道啦”的眼神,憐愛地蹭蹭他。
不信。
祈長夜:“……”
他決定中午給小龍的糊糊裡多加一點水果。
陽光灑滿沙發,一隻小龍又開始歡蹦亂跳,圍在祈長夜身邊,四處追着光線。
它往前一躍,躍過一道光屏。
光屏懸在通訊器上方,小龍好奇地繞回來,小爪子穿過虛空的屏幕,撓一撓。
下一秒,屏幕浮出一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芙洛城的城主,雅歌。
“喲,小家夥。”
雅歌吹了聲口哨:“時間差不多咯。”
小龍:“?”
小龍掀起祈長夜的袖子就鑽了進去,藏起來,不肯冒頭。
祈長夜輕輕遮住袖子,說:“有新任務嗎?”
“你的心理醫生昨天剛跟我說,你最近在吃藥,不能動用精神力。”
“這段時間,你好像已經用過幾次了?”
小龍從袖子裡拱出來,淺金色的龍瞳緊緊盯着祈長夜。
祈長夜伸了根手指,把小龍一點點推回袖子裡:“不要緊。”
小龍又冒出來,繼續盯着祈長夜。
祈長夜又默默地把小龍塞了回去。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虐待病人。”
雅歌輕轉手中的筆。
“這些年深淵的救援任務全是你負責的,于情于理都該給你放個假,半年怎麼樣?”
祈長夜搖頭:“太長了。”
“那就十二天好了。”雅歌說,“本來我也不想一直重複十二天的,誰讓某人一開始說隻養某個小家夥十四天,現在好了,還剩十二天。等十二天一過,我就要把某個小家夥接走咯。”
話音剛落,她結束了通話。
祈長夜:“……”
小龍:“…………”
小龍一下從祈長夜袖子裡鑽了出來,這次怎麼塞都塞不回去了。
祈長夜與那雙好像含着許多情緒的龍瞳對視片刻,微微别過了臉。
窗外雲卷雲舒,染上晚霞的绯紅,隐沒在星光之間,又随着魚肚白飄起,光潔如雪。
新的一天早上,小龍抱着屬于它的小碗,坐在它的小軟墊上,埋頭吃新的糊糊。
祈長夜安靜地坐在一旁,這幾天,小龍“霸占”了很多家裡的東西,廚房客廳還有卧室的某個角落,都成了小龍的專屬領地。
他知道,這隻小家夥是想盡可能地多留下一點它的痕迹。
它想留在這裡。
烏黑的眼睫微垂,祈長夜的手指懸停在通訊器上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恰好,一條新消息彈了出來,來自雅歌:【給某隻小家夥添置的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