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告訴你,是不想打擾你。安德森說過,你的身體不宜再進入那裡。”
“現在看來,烏城那幾個人,想把你一起拉下深淵。”
掌心裡的小龍有點氣呼呼的,爬來爬去。
祈長夜摸摸小祈霁,說:“不要緊。”
雅歌:“我希望,你能出席今天的晚宴。”
祈長夜:“好。”
雅歌解釋了一下:“這次的深淵調查由烏城主導,我們配合。他們帶來了不少進化者,今晚就會和我們正式接觸。以防來者不善,我們這邊,需要一個能震懾他們的人。”
“我知道。”
祈長夜平靜地說。
“這是我的職責。”
辦公室的門打開,小祈霁搖搖祈長夜手指:“叭。”
回家了嘛?
“嗯。”
祈長夜輕應一聲,目光落在它身上,若有所思。
深淵震動的時間,剛好對上這條小龍破殼、從垂死到恢複,最終睜開眼睛的那段時間。
是巧合嗎?
小祈霁與他對視兩秒。
沖他歪了下小腦袋,撒嬌。
祈長夜眼底的墨色微微化開。
長廊一側,剛剛離開的烏城來客,并未遠去。
謝荇走過來,語調輕快:“送你個禮物。”
他勾起的手指,提着一隻精巧的金制籠子。
籠子裡,一條雪白的小蛇左顧右盼,露出紅寶石般的眼睛,吐出軟軟的信子。
小祈霁:“?”
小龍嗖一下就蹿到祈長夜肩膀上了,兇巴巴地舉起兩隻小爪子。
謝荇毫不在意,笑着說:“你撿到的‘帝龍’,可沒有一點龍的樣子。”
“舊地球時代記載過一種生物,四爪,長條,爬行,叫——蜥蜴。”
“這種外貌的怪物,也曾出現在另一塊深淵,而且,離這座下城不遠。”
“當然,它們都一樣醜陋,不如我這個小家夥。”
他搖晃一下籠子,裡面的白蛇溫順地趴俯。
它和小龍有幾分相似,都是細長一條。柔軟的身軀無暇若雪,每一塊鱗片,都折射特殊的鱗光。
像精心雕琢的鑽石,精緻又漂亮。
小祈霁:“……”
小祈霁看看那條美麗的白蛇,再看看自己。
光秃秃的身軀,沒有一塊鱗片。
不閃亮,也不好看。
明明是相似的生物,隻有它,黯然失色。
這一刻,這條小龍好像有點難過。
蜷縮成小小一團,耷拉下腦袋。
比它還好看……哥哥會不會不要它了?
小龍越想越難過,甚至不敢看向祈長夜,隻有四隻小爪爪,緊緊地揪着薄薄的衣角,不肯撒開。
——然後,蔫巴巴的小龍,被一隻修長的手捧起,溫柔地攏在指間。
“沒我的好看。”
抛下這句話,祈長夜抱着呆呆的小龍,徑直走了。
“……”
謝荇停在原地,看看那道遠去的背影,再看看手裡的籠子。
片刻後,他喃喃冒出一句:“一定要把他帶回去……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遲早眼瞎。”
“大人。”
另一側的角落,戴着面具的進化者對費爾低語。
“我看那個人早就不是當年的他了,何必忌憚?家主的命令已下,不如我們……”
“你忘了,當年的第十席怎麼死的?”費爾冷冷地說。
“他孑然一身,毫無軟肋。隻是被負罪感和自身的道德标準約束,對一些微小的冒犯與試探,并不在意。”
“但,他可不是什麼善人,當年最大的那盤棋就是被他掀翻的,你想讓他見血,他必定會用更加慘烈的血來還你。”
進化者聲音一抖:“哪怕……我們有幾位S級?”
“S級?”
費爾哼笑一聲。
“我們加在一起,在當年全盛的祈副隊面前,還不夠殺的。”
——
玄關的燈剛剛打開,小祈霁就從祈長夜的袖子裡鑽了出來。
祈長夜看着這隻小龍揣着小爪爪,自己和自己糾結了一會,望着他的眼睛,小小地“叭”了一聲。
哥哥不養那個東西嘛?
“不養。”
小祈霁下巴擡起一點,擱在他的指間。
為什麼?
那個東西不是很好看嘛?
祈長夜:“我又不是因為你好看,才養你的。”
小祈霁飛快支棱起腦袋。
我不好看嘛?
祈長夜摸摸它:“這個不是重點。”
小祈霁似乎安心了幾分,依偎着他,窩成小小一團,軟軟的尾巴擺啊擺。
過了幾秒,又沒忍住,揪揪祈長夜衣角。
“嗷嗷。”
要是,要是以後,還有其他很好看,很可愛的東西——
“那也不養。”
祈長夜平靜地說。
“他們都不是你。”
小祈霁好像有點呆,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祈長夜捧起這條小龍,垂下眼睫,落字清晰,不假思索:“祈霁,是唯一的。”
所以,不要難過。
也不要自卑。
我不會丢下你。
小祈霁很安靜,睜着大大的龍瞳,過了幾秒,輕輕地眨巴一下。
下一秒,這隻小龍一腦殼紮進祈長夜掌心,嗷嗚嗷嗚地拱來拱去。
那條小尾巴像歡躍的蝴蝶,在祈長夜眼中跳動,忽然,他注意到了什麼,擡手。
纖長手指溫柔地托起小龍的尾巴,小小的尾巴末端,那道傷疤一直沒能祛掉,像是無法抹除的烙印。
然而,傷疤另一側,有什麼東西,正在一閃一閃。
銀白的,美麗的鱗片,像是一顆小小的碎鑽。
屬于小龍的,第二枚鱗片。
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