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生氣多久商霖就放平了心态。
安慰自己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個動不動就整出幺蛾子的垃圾遊戲。
不就是換個手機都還在的流氓遊戲。
不就是開局地獄難度。
不就是沒劇情沒主線沒選擇權。
不就是動不動就降低好感值。
不就是把他踢出遊戲。
……
越想越覺得過分。
不對,應該說,竟然這麼過分嗎?!
商霖再次抓起抱枕。
扔掉已經被揉捏得亂糟糟的抱枕,商霖沒心情再繼續收拾那堆衣服。他瞥了眼桌子上的數位闆,起身,拿起電腦和數位闆去了書房。
畫個畫冷靜冷靜——這也是他穩定自己情緒的一貫做法。
正好前幾天他在網上刷到了一個網友的夢境描述,很感興趣,但因為一直很忙沒有時間去動筆。
坐到書桌前,商霖找到被他點贊的那位網友的博文,閉上眼在腦海中想象了一番網友描述的夢境畫面,有了大緻的畫面,他開始動筆。
他一旦專心投入到某件事中,不把事情做到完美收尾不會輕易停手,很容易就會忘記時間。
晚上九點多,商霖導出畫好的畫,随手發到自己的微博賬号,并艾特了那位做夢的網友。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饑腸辘辘。
懶得自己做飯,商霖随便點了個外賣,吃飯的時候他沒忍住又試着點了幾下“心動軌迹”的遊戲圖标。
還是顯示“遊戲暫時關閉”。
看來不等到小人對他的好感值回到-150以内的安全線,遊戲是真的不會再開放。
第一次被遊戲拿捏,還是從根源上狠狠拿捏。
晚上做夢,商霖夢見自己進入遊戲中,變成了和陸琢一樣短腿短胳膊的二頭身小人。
他在玻璃花房找到正在給茉莉花澆水的陸琢,被對方眨着灰藍色的眼睛看向他的表情萌了一臉,立即就想跑過去抱一抱看起來非常可愛又軟乎乎的崽崽。
突然,一隻巨大無比的白色兔子從天而降。
白兔子站在他家崽崽身前,擋住了他的路。
一雙紅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兔子張嘴說話,沒有感情:“經系統判定,你已經不再适合繼續進行拯救反派的任務,現在我們要剝奪你的玩家權限,收回你的崽崽,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到你的崽崽了。”
說完,兔子一腳把他踹出了遊戲。
被夢裡的一腳踹醒的商霖:“……”
神經病啊!
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夢,商霖沒了繼續躺下睡個回籠覺的打算,掀開被子起床。
新的一周,他今天上午滿課,晚上還有一節選修課。
不過下午倒是沒課。
商霖想起在宴會前商懷章曾經對他說過的某個地址,打算趁着下午的空閑時間去看看。
玄湖區興德街37号。
商霖想過這個地址不會是什麼好地方,但也沒想到進入視線的會是一家精神病院。
但與電視劇、電影經常給人留下的精神病院的印象不同,這所精神病院遠離熱鬧的市區,周圍環境清幽,附近有公園和湖泊,不遠處還能看到高低起伏的山。
醫院白色的建築坐落在一片盎然的綠色中,忽略高高的圍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休閑的旅遊度假社區。
商霖跨過精神病院的大門,瞥見右邊有排兩層樓的建築,叫患者出院康複再就業中心,樓頂字寫着“撫平心靈創傷,重享美麗人生”。
視線放到遠處能看到果林和農園。
和商霖想象中的醫院不太一樣。
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商懷章睚眦必報的性格,不知道趙飛霞是個正常人,他看着眼前的環境,還真有種商懷章把趙飛霞送到這裡是為她好的錯覺。
商霖收回目光,冷不丁和站在門診大廳門口的一個女人對上視線。
女人一動不動地看着他,什麼也不說,隻咧着嘴笑,嘴張開太久,慢慢地有口水順着她的嘴角流了下來。
商霖對她微微點了下頭。
女人突然就不再沖他笑了,表情有點生氣。
商霖不太理解她的轉變,但還是對她笑了笑。
女人見他笑,又咧開了嘴。
很快有個護士走過來,充滿歉意地商霖彎了下腰,半哄着帶走了還在盯着他看的女人。
商霖進入門診大廳,朝服務台走去。
“您好,我想問一下……”商霖詢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身邊有道女人的聲音傳來,打斷了他的問話。
“商少爺,您好。”扭過頭,商霖看到一個身穿護士服的女人,他沒見過這個人,但這個女人卻很明顯知道他,還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叫張文倩,是商總安排的專門負責趙飛霞女士的護士。”張文倩自我介紹道,“商總猜到了您會來看趙女士,這段時間我一直在等您,請您跟我往這邊來。”
商霖揚了揚眉,跟上張文倩。
“趙女士最近精神狀态不太好,相信看到您的到來,會有助于她的情緒穩定。”張文倩帶着商霖往住院樓走,臉上笑容親切友善,“您應該還不清楚,趙女士她有很嚴重的被害妄想症、精神分裂症和狂躁症。”
“認為商懷章會殺了她是嗎?”對于張文倩說的這幾個症狀,商霖“嗤”笑了一聲。
“有時候病人的想法我們确實很難猜測。”張文倩把商霖帶到一個病房的門口,“趙女士就在裡面。”
她拿出鑰匙,打開病房的門鎖,擡了擡手,示意商霖自己打開門進去。
商霖眼神淡淡地瞥了眼張文倩。
畢竟是“商霖”的親生母親,沒有“商霖”他也不會在死後來到這個世界繼續活着,就當替“商霖”去看一眼,起碼知道親生母親長什麼樣子。
商霖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踏進病房,商霖就被猛地沖過來的女人掐着脖子,力氣很大地按在了房門上。
掐着他的人嘶啞着聲音喊道:“放我出去!我沒病!你們這群魔鬼,我要報警。”
一直反複重複着這兩句,最後又帶着滿滿的恨意喊起了商懷章的名字。
商霖拽下趙飛霞掐住他的手,很平靜地呼吸了兩口:“我不是商懷章,我是商霖。”
趙飛霞混沌的眼睛在聽到“商霖”這兩個字時,清明了一秒,她剛剛掐過商霖的手哆嗦了起來,不可置信:“商霖?你是商霖?”
“我是商霖。”商霖的目光落到趙飛霞臉上,這張蒼老的臉上還能看出昔日的美好顔色,“商霖”的模樣有六分都遺傳自眼前這個女人,血緣确實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
哪怕十九年未曾見過,但當他們站在一起,别人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一家人。
趙飛霞陡然爆發出更大的力氣,她死死拽住商霖的胳膊,擔驚受怕地左右看了看,拉着商霖走到房間的角落,聲音低低的,很急切:“你快帶我離開這兒,商懷章他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