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望隻随便打量幾眼便将眼神重新投到林殊星身上。
青年穿得休閑,灰色長褲和白色運動外套,左肩往下印着一隻歪斜的小熊,整個人看上去清隽自由,溫順又乖巧。
俞望發現林殊星很少笑,但笑的時候眼睛會彎成淺淺的月牙。
林殊星的混血男友似有所察覺,眼神看過來,其中不乏警告和輕蔑。
俞望覺得好笑,男人垂着眸敲了敲桌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聚會結束,俞望沒跟人搭上半句話。
林殊星被他男友看得很緊,寸步不離,就像他是誰的所有物。
搞什麼啊。
俞望有些煩躁地驅車離開,他從後視鏡裡看到林殊星被人牽着走,踉跄着差點摔了。
操。
第三次見到林殊星,是在酒店。
俞望跟着大姐俞音見完客戶,他喝了點酒,又懶得叫司機來接,便直接在頂樓的套間休息。
酒精上頭,俞望眯着眼休息,依稀聽到急促的敲門聲。
俞望看着空氣,久久沒有動彈。
又響了一陣,俞望煩不勝煩,他赤腳踩在短羊絨的地毯上去開門,發絲微亂,氣場冰冷。
門被打開,林殊星站在那兒。
面色蒼白,明明懷揣不安卻強做冷靜,“俞望,幫幫我!”
林殊星俞望問怎麼回事,林殊星一五一十地跟他坦白,概括成一句話就是:他的混血男友有暴力傾向,他想逃離對方。
青年皮膚白,左眼下的灰痣顔色極淺,在燈光下若隐若現。
他望着俞望,像朵脆弱的花。
俞望讓林殊星坐在沙發上,黑發青年推拒着不肯就坐。
他比俞望稍矮,仰着頭才能直視對方,但俞望隻需稍稍垂眼,便能看到那些他肖想已久的部位。
至于林殊星說了什麼,俞望完全沒注意。
“俞望,幫幫我。”林殊星再次懇求。
“……”
俞望的喉結滾動兩下,他抿着唇,讓了一步。
沒有質疑,沒有詢問。
連細節都沒有追究,俞望接納了向他求救的人。
林殊星打算解釋的話卡在嘴邊,又咽下去。
進了房間,林殊星一身的汗,他随手脫了外套問能不能洗個澡。
俞望點點頭,倚在牆邊打量他,眼神毫不收斂。
男人的視線從青年的發尖緩緩下移,機器一般細緻而緊密地掃描着,不肯漏過分毫。
林殊星貼身隻穿了件長袖襯衣,淺橙色,左胸前繡了個迷你bunny,用的還是粉線。
動作時,襯衫的一角被帶起,青年鍛煉良好的腰腹白皙緊緻,那稱得上絕美的風景。
俞望走近,他伸手摸上林殊星的腰窩,“青了。”
林殊星垂下眼睛,“我男友真的是個混蛋。”
撫摸腰窩的動作隐在衣料之下。
門又被敲響。
林殊星抖了一下身體,他的腰被俞望握在掌心。
肌膚與肌膚相貼之際,青年下意識想要依靠對方,“是他嗎…别讓我跟他走。”
太過認真和委屈的語氣讓俞望露出微笑,他把手從對方襯衣裡拿出來,低聲道:“去洗澡。”
林殊星的擔心和猶豫全寫在臉上,俞望又推着他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之前,林殊星先扒着門聽了幾耳朵,确定沒有其他聲音,這才放松警惕走了出來。
酒店自帶的浴袍很厚實,白軟的絨料用金色絲線收邊,幾個褐色的英文字母彰顯出酒店的品牌。
林殊星穿着浴袍逛了一圈,在套間小客廳的露台上找到了俞望。
男人聽到響動,回過頭看,剛好與林殊星的視線撞到一起。
指尖香煙的煙霧被風吹散,彌漫在兩人之間,又被夜風吹開。
“原來你抽煙。”林殊星站到俞望旁邊。
俞望沒有否認,他将右手的半截煙遞給林殊星,問他要不要試試。
青年皺皺鼻子,擰着臉扭開,嫌棄之情極為明顯。
俞望心裡癢癢的,他咬着煙蒂,騰出手揉林殊星的黑發,被觸碰的青年沒有抗拒,他低下腦袋,耳尖緩緩變紅了。
兩人站在露台上看燈火輝煌的夜景,稀疏的月光灑落,連悶熱夏風都變得溫柔。
俞望的煙快抽完了。
林殊星偷偷看他一眼,又收回眼神,來回兩三次,終于按捺不住。
林殊星說:“我有個問題。”
俞望讓他問。
林殊星問:“你怎麼這麼容易相信我說的話,我讓你幫忙你就幫嗎?”
這問題問的,真讓俞望為之側目。
幫了你不好嗎?
作為受益者,受益後還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這人到底有多傻,心裡怎麼就這麼幹淨呢。
俞望自小便是同齡玩伴的領頭者,他天資卓越、家境優渥,無論是硬實力還是軟實力,沒人會不服從于俞望的命令與指揮。
沒有多餘到無處安置的感情,也不會讓人感覺太過冷漠。
俞望是個天生适合成為上位者的男人,可對很多人來說,他還是太高高在上、不可企及了。
階級與階級之間的鴻溝決定了太多東西,以至于從來沒人敢問俞望為什麼、憑什麼,連正常的交談都是少之又少。
“幫你不好嗎。”俞望彈了彈煙灰。
“我問的是為什麼哦。”
青年趴回扶欄上,笑着嘟囔:“俞望,你沒變呢,還是一句真心話都不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