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生氣,但生意還是要做。
早上客人不多,有一個預約了說要過來,然後放了鴿子。
林殊星坐在吧台後面調了杯酒,外面太陽正好,他在想是出去坐會兒還是窩在店裡玩手機。
成舟的到訪很是突然,他依舊戴着那頂灰色貝雷帽,臉上捂着口罩,隻露出一雙黑色眼睛。
林殊星說随便坐,問他喝什麼。
“溫水就行,謝謝。”成舟放下手杖。
林殊星去倒水,站在吧台後說:“找我有事嗎?”
他和成舟隻見過一面,自認為兩人的關系還沒好到這地步。
成舟背靠皮質的沙發,四周張望片刻後,道:“我喜歡這裡的裝修風格。你也是貝尼尼的粉絲嗎?”
林殊星開門見山,“如果你找我是為了藝術鑒賞,我沒空。”
成舟的嘴張開又合上,嫌棄道:“你真無趣。”
林殊星假惺惺地笑,“彼此彼此。”
“好吧,我來是想告訴你,楊可應出獄了。”
“哦,好,我知道了。”
“……就這?”
“?”
成舟告誡眼前的青年,“你應該更重視些,楊可應是個瘋子,他不會放棄追求俞望的。”
林殊星靠着吧台,“你知道俞音為什麼介紹我和你互相認識嗎?”
“為什麼?”
“因為她聰明。”
青年說:“她知道我不會相信她單方面的講述,所以她讓我直面你,由你這個所謂的前男友來解我的惑——但你說的我就會信嗎?”
“……你在罵我蠢。”
“還不算太蠢。”
成舟擰着眉上下打量他,“俞望知道你的真實性格很惡劣嗎?”
林殊星歪着腦袋笑,“相信我,他對我的了解…嗯,很深。”
成舟頭也不回地離開,倒好的水都沒喝。
林殊星拿着沒喝完的酒走到沙發旁邊。
成舟留了份文件在桌上,他打開一看,是份個人信息。
貓說:“楊可應的信息?你這情敵人還不錯嘛。”
它誇的是成舟。
林殊星看着文件内的照片,問:“有什麼辦法能确定或排除他的身份?”
貓舔舔爪子,“殺死世界之子的兇手在我的視線内是紅色,前提是你要親眼見到這個人,照片和視頻都不行。”
聞言,林殊星眯着眼睛,笑得像隻狐狸。
“你信成舟故意幫你?”
貓提醒道:“他是想讓你當他的槍,幫他複仇。”
林殊星把文件裝好,“我不信。”
貓疑惑,“那你——”
“我不信成舟,不信俞音,不信俞望,他們的故事都站在自己的角度,我不是法官,我不需要決定相信誰然後給誰公平。”
林殊星說:“但我要救俞望。”
貓喵喵叫了兩聲,說:“即使他惹你生氣,還挂你電話?”
“是啊,”他笑得無奈,“即使他惹我生氣,還挂我電話。”
-
兩日後,八月十三号。
私人會所,台球廳。
梁白的白球連撞兩球落袋。
他開心地原地轉圈,繼而用挑釁的眼神看向陪練小姐。
蟬聯三屆世界斯諾克冠軍的陪練心下暗笑,嘴上功夫倒沒落下,誇了句梁少好球。
“哈哈,一般一般!”
梁少爺挺着胸膛,表情頗為自信,“這也就是我的正常水平嘛!”
陪練小姐看着梁白尋找下一個擊球點,又看一眼旁邊的俞望,露齒笑道:“您朋友的水平也很不錯。”
梁白用手裡的球杆都能猜到這女人的言下之意,他聳聳肩,難得好心勸說:“别看了,你沒戲。”
擺好姿勢輕輕一擊,白球撞擊七号球,七号球擦着桌角緩緩滾過。
梁白握起的拳頭松開,走到俞望身邊推他,“到你了。”
俞望把手機放到兜裡,他松散領帶,朝看好的擊球點走去。
俯身送杆,瞄準,擊球,兩球相撞後發出清脆的響聲——九号球穩準落袋!
“好球!”陪練小姐稱贊出聲。
梁白好笑地看這女人一眼,用球杆戳俞望,“這麼兇幹什麼,一幅要吃了這些球的樣子。”
俞望笑着跟林殊星聊天的模樣在梁白腦中浮現。
不過才短短幾天,這兩人怎麼就能鬧得好像要掰了,多大的事兒啊值得這樣?
梁白這種單細胞生物想不明白。
“看你糾結的…要不我幫你打給他?”
俞望盯着梁白。
“幾個意思?來,手機号給我,我真幫你打過去。”
俞望盯着梁白。
“……你這什麼眼神!?”
梁白受不了了,翻個白眼念起舊賬來,“你當初介紹林殊星給我們認識的時候還讓我們跟他好好相處,結果咧?”
“加個微信,不讓,給個手機号,也不讓,你問問陳德和楚修雲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覺得無語!”
“好好相處,就你?”
俞望點了根煙叼在嘴裡,眼神越過煙圈看向自己的兄弟,“别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梁白臉色微僵,但他不愧是縱情聲色場的老狗,唇邊的笑很快恢複得吊兒郎當,就像從沒聽見俞望的話。
“哥,你當我在放屁,”梁白笑笑,“我當然不會插手你的事和…你的人。”
俞望英俊的眉眼間籠罩着風暴,眼底似冰似火。
梁白看桌上快被煙蒂堆滿了的煙灰缸,心下一跳,他可不想這位爺在這發瘋,然後砸了他的場子。
“先生,您不能進去,先生——!”
梁白被聲音吸引着轉頭,看到電梯門口幾個服務生圍堵着某個人。
領班見到梁白,急匆匆朝他走來,額頭上全是汗:
“梁少,這人是生面孔,但他一直說他認識您和俞少,非鬧着要上來……”
梁白從沒在自己的地盤遇過這種事。
他懶得理會,擺擺手就想讓領班直接把人拖出去,卻看見被圍堵的那人突然轉過身來。
梁白有點吃驚,他認出對方後,下意識看了眼俞望。
與此同時,一道呼喊聲在廳内炸開。
“俞望!我終于見到你了!”
曾被指控故意殺人的男人面色激動,揮着手對俞望打招呼,聲音都是顫抖的,“好久不見,我回來了!”
“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楊可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