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柯心裡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打擾了将軍看書,有些鬧小脾氣一般,一屁股坐在楚徹身邊,身子往楚徹腿上一靠,蹭着楚徹的腿耍起賴來。
楚徹本就克制着自己每日趕路本就疲累,要克制自己,不可少了阿柯,忍得辛苦,但又見阿柯還不住地往自己身上蹭,頓時邪火上身又咬牙忍下,隻沉着聲道“起來,你沒正事幹了?”
楚徹的聲音受了身體變化的影響不如平日裡溫和,低沉不含情感的語氣像是在生氣一般,秦柯聽到這話覺得将軍帶着一絲愠怒,頓時靠着楚徹的身子都僵硬了起來,直直的挺起腰坐好,看了一眼将軍的臉色。
想說自己是想服侍他為他添茶磨墨,薄嫩的紅唇剛剛微動了兩下還沒說出口就被楚徹一語頂了回去“去檢查一番軍備物資可否夠用。”
秦柯見将軍這冷淡的語氣也不敢再說些什麼,垂着頭将單薄透紅的嘴唇咬的發白,雙手背後掐了一把自己的腰,後腰上傳來的鈍痛給自己提了個醒,僅這一下的功夫就讓秦柯清醒過來,把自己退回了雲麾将軍副将的位置上去,規矩地行禮回話“是,屬下明白。”
強忍着等秦柯退出大帳外不見了身影,楚徹才放松了下來,拿起一旁秦柯端來的茶水,原本放的溫熱可以入口茶水已經變涼了,楚徹卻覺得現在的茶水溫度剛好,一杯冷水灌下去下去澆滅了燥熱的心。
他并非沒有看出阿柯的失落,隻是他總想着不能傷了阿柯,他知道自己床上是個什麼樣子,秦柯又一味縱容,更重要的是絕不能因私事而耽擱了陛下交代的事。
秦柯自然不知楚徹的想法,隻覺得今日将軍對他有不滿意了,是因為他服侍不周還是...恃寵而驕...他隻覺得是自己做錯了事...
秦柯心裡很是複雜,失魂落魄地走向隊伍後面查看軍備,一旁的望舒看着這樣的秦柯覺得有些奇怪,這秦小将軍從來都是将笑容挂在臉上,尤其是三殿下來了後更是每日笑聲不斷,難得看到他這副模樣。
雖然秦小将軍身在軍營,上了戰場難免抛頭顱灑熱血獨當一面,但說到底他也還是個剛二十出頭的少年,臉上藏不住事,喜怒哀樂挂在臉上,讓人一眼就能看透。
可就是因為這樣,三殿下這樣對他....他有些可憐秦柯。
望舒自嘲地笑了笑,他有什麼資格可憐别人呢,秦小将軍說到底也是高門顯貴的小公子,而自己身份卑賤,連自己都不屬于自己,還...還不得主人寵愛...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得到主人回信...
靠在樹幹上的望舒,腳下用力飛身落在地面上,轉身朝自己營帳處走去,沒在管秦柯的事,主子們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哪裡是他們這些當下人的能幹涉的,三殿下再不受重視也是皇子,是君,而秦小将軍再出身貴族也就是個小将軍,是臣。
這一路上楚徹都沒有再與秦柯有除公事之外的往來,軍營中的氣氛都因為兩位将軍的冷淡而比以往要凝重了許多。唯一還歡聲笑語的也就隻有小川了。
每個人都各有心事,秦柯想着該怎麼跟将軍認錯道歉,哄将軍高興起來,楚徹想着就暫且委屈阿柯幾日,先到達幽州再好好哄哄他,望舒則是擔心着主人在京中一切可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能再見主人。
楚徹并非不知道秦柯的難受,隻是公事為重,隻能等順利進入幽州城後再好好哄哄他的阿柯,而秦柯當然不是在生楚徹的氣,他也沒那個骨氣。
這幾日來将軍一直都冷落着他,他有心想要主動示好卻總是被将軍公事公辦的态度堵得不知如何開口,他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惹了将軍不悅,侍奉起來更是用心,将軍一句不帶感情的話就将他挂在臉上的笑容給打落下來。
将軍冷淡的态度讓秦柯不知該怎麼做才好,連日常說話回報公事的話語都變得小心翼翼,唯恐自己說錯了話,又惹得将軍不快。
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已經到了幽州城下想着明日就要入城,入城之後怕是事多繁瑣,更沒有機會能跟将軍好好說話了。
安頓下來的楚徹完成了今日的軍要事務,坐在大帳的榻上,對着一旁桌上即将燃盡的白燭發呆,看着那沿着桌角落下的燭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