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屏中央浮現一條盤旋的龍——龍是Z國夢塔管理局的标志。

幾人屏息等待着。

陳雪非忍不住小聲道：“我現在比高考還要緊張。”

包濂拍了他一巴掌。

突然，那條龍靜止了一瞬，就像電腦卡殼一樣。

林烈之皺起眉，盯着龍在那一秒鐘的靜止之後若無其事地繼續盤旋。

很快，龍的身影逐漸淡去，一行楷體字浮現在光屏上：“請造夢師進入夢塔，準備考核。”

“抽到了什麼？”陳雪非迫不及待地問。

林烈之拍拍他的肩讓他冷靜，道：“要進夢塔裡才能知道。别慌。”

他的目光在其餘四人的臉上一一掠過，笑道：“别緊張，盡力就好。”

語罷，他率先躺進了造夢艙。

林烈之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森林裡。

他沒有邁開腳步，因為他面前站着一個青年。他愣愣地與幾米之外的青年對視，任憑一隻雪白的兔子貼着他的腿跑過去，揚起的草屑弄髒了他的褲腿。

“明烑？”他喃喃道，情不自禁上前一步。

為什麼明烑會在這裡？是夢塔入侵了他的記憶，做出一個假明烑對付他，還是說……這根本就是明烑的夢塔？

青年低頭看看自己，跺了跺腳，看上去比林烈之還要不可思議。

“林烈之？”明烑試探道，聲音像是幾百年沒說過話那般奇怪。

“是我，”林烈之咽了口唾沫，“這是你的夢塔嗎？”

明烑看着他，從頭到腳。半晌之後他才說：“是。”

“你……”在幾次欲言又止之後，林烈之終于能說出話來，“你能帶我去找我的隊友嗎？”

這隻是過去明烑的幻影而已。林烈之警告自己。目前沒有什麼比考試更重要，他在這裡無法聯系上隊友，這說不定是夢塔主人的意思。

“當然，”明烑在草地上席地而坐，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林烈之坐下，“不過，先陪我十分鐘。”

見林烈之猶豫，他擰眉，做出一副不虞的模樣，問：“不願意？你的隊友沒事，想看看嗎？”

林烈之搖頭。出自夢塔庫的模拟夢塔會創造一個夢塔主人，他們通常都是造夢師的意識投射，他們活在這座虛拟的塔裡。

他當然相信明烑的話，無論什麼時候。

林烈之坐在明烑身邊，有些拘謹。

明烑側着腦袋看他，拍了拍他盤起的腿：“腿盤起來幹嘛，伸直。”

林烈之乖乖伸直了腿，讓明烑枕在上面，身體僵硬得能磕雞蛋。

以前他們做完任務在休息室調整的時候，明烑也會這麼枕着他睡覺，林烈之還被隊友吐槽像個給暗戀對象膝枕的少女。

明烑在林烈之的大腿上翻了個身，道：“我記得我死了。這是模拟的夢塔？幾年過去了？”

“七年。”林烈之輕聲回答。

“七年……”明烑咀嚼着這個詞，他現在說話自然了許多，與林烈之記憶中明烑的聲音逐漸重合，“我姐怎麼樣了？”

林烈之頓了頓，他想說她過得不好，你死了之後就沒見她真心笑過；想說她現在脫離了明家，帶領着管理局最優秀的隊伍，沒人能奈何得了她；想說她依然和當年一樣，沒怎麼變。

但最後他隻是說：“她很想你。”

明烑沒答話。他閉着眼睛，睫毛顫抖着。

又過了很久，明烑突然問：“那你想我嗎？”

“林烈之，你想我嗎？”

林烈之一怔。明烑用後腦勺對着他，梳上去的碎發露出白淨的耳朵，耳骨上是幾個耳洞，耳垂上有一枚十字形耳釘，鑲了鑽石。

“想。”他低聲道。

明烑默了默，輕笑一聲，道：“想着吧。這輩子都不準忘。”

林烈之應了。他并不覺得這個要求不合理或是太重了，就好像他本就打算如此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