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烈之笑了一聲,繼續道:“我看見了你車上的玫瑰花。”
“玫瑰花……别露出那副表情,不是給别人的,”明烑摸摸鼻子,“那天我不是約你去看電影嗎,想和你告白來着。”
換做平時他絕不會這麼坦誠,但或許是知道時間所剩不多,倒不如滿足林烈之的好奇心,頗有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告白啊,”林烈之笑了笑,他仰起腦袋,像是忍住了什麼,“明烑,我和炤姐的婚約解除了。”
他的手往明烑的方向挪了挪,小拇指的指節貼在了一處。
明烑不感覺意外,憑他對明炤的了解,當她有了對抗家族的能力,絕對不會再将這個婚約延續下去:“姐姐現在應該不受明家擺布了吧?”
林烈之颌首,便聽明烑問:“哎,你這七年來,有沒有談過戀愛?”
男人扭頭看了看他的心上人,道:“沒有。相過親,但是都沒結果。”
“床伴呢?不會現在還是個處男吧?”
見林烈之沉默,明烑忍俊不禁地拍了拍他的臉,挨近了他,笑道:“你怎麼這麼沒用啊林烈之,活了二十五年還是單身,嗯?”
林烈之攬住他的背,猛然湊近過去,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明烑的手滑到了林烈之腦後,扣住了他的後頸。
他們接吻,像是兩個命不久矣的人在瘋狂汲取對方的靈魂,牙齒互相磕碰,陷入嘴唇,鮮血從銳利的犬齒底下滋出來,落進他們的口腔,滑入喉嚨,最後流下了食道,讓他們産生了将彼此吞吃入腹的錯覺。
剩下的十分鐘融化在了瘋狂的吻裡面,似乎要把錯過的二十五年,還有接下來注定孤獨的大半輩子都糅入這十分鐘裡。
“林烈之,”明烑最後道,“我舍不得你記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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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從造夢艙蘇醒,嘴唇還在隐隐作痛。他知道那是錯覺,夢塔給人帶來的影響隻在精神上,他們的肉|體什麼也不會留下。
他躺了一陣,直到造夢艙的玻璃罩自動打開,響起柔和的樂聲催他離開。
考核的結果過幾天才會出來,林烈之隻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顯示屏,便離開了空無一人的房間。
隊友們都先出去了,留給他一條消息讓他有空就去醫療司。林烈之之後沒什麼事,便乘電梯到了醫療司所在的那一層。
不算寬敞的病房裡擠了一支小隊,陳雪非躺在床上,腦袋上貼滿緩解精神沖擊的磁片,電線從磁片裡延伸出來,紮進床邊的儀器裡。
其餘幾人也多多少少貼了藥貼,見林烈之來,屈文從小桌上拿起一片藥貼,問:“來點藥?”
三個小時對林烈之來說不算什麼,但那畢竟是明烑的塔。他捏着眉心接過藥貼,道了聲謝。
包濂見林烈之精神萎靡的模樣,問:“你之後又留在塔裡幹什麼了?老朋友叙舊?”
林烈之“嗯”了一聲,揭下藥貼粘在了脖子上。
“雪非情況怎麼樣?”他問。
“我好得很,謝謝林哥,”陳雪非艱難地擡起一條胳膊揮了揮,“就是還有點兒頭暈,需要躺會兒。”
葉爾莎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尖上紮一塊蘋果。她拍了拍陳雪非,道:“醫生說沒有造成永久性損傷,但還要住一天觀察。我剛剛聯系了雪非的父母,他們正趕過來。”
“哎,本來還想出去好好吃一頓的,現在大家這個狀況,一群病患還是在家躺着吧。”包濂玩笑道。
“結果過幾天就出來了,到時候再聚也不遲。”林烈之翻了翻陳雪非的病曆,不出意外沒能看得懂那龍飛鳳舞的字體。
他讓三人先回去休息,自己留在病房裡陪護陳雪非。
陳雪非躺在床上,眼珠滴溜溜地轉。
“怎麼了,肚子餓了?不是剛吃過蘋果嗎?”林烈之笑問。他瞥一眼空空如也的水果盤,起身在櫃子裡翻找一陣,找到了一盒拆封過的營養液。他看了眼日期,确認在保質期内之後抽了一支在手裡。
“一個蘋果哪夠,”陳雪非舔了舔嘴唇,“什麼口味的?”
林烈之看了一眼管身的标簽。
“橙子味。”他擰開瓶蓋,營養液自帶的軟吸管跳了出來。營養液被塞進了床邊的喂食器裡,機器手緩緩擡起,傾斜四十五度将軟管送到陳雪非唇邊。
陳雪非含住吸管,花了半分鐘嗦幹淨了一瓶營養液。機器手将空管丢進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