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了。"

楊葉佳啧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回來挑明，然後離婚呢？"

怎麼又來一個勸他離婚的。

"給你發這張照片，我猶豫了很久，如果你兩口不打算離婚，就不要說是我發的，到時候朱家找我算賬，我可惹不起，"楊葉佳撞了撞他，"聽到沒，他家都是神經病，下街改造簽合同那天，又和我媽打了一架。"

當初楊老幺"喝茶"被抓的事情，楊葉佳媽媽就恨上了朱家，她的脾氣火爆，三天一小罵，兩天一大罵，時間一長，朱葉兩家就不來往了，受到家長的影響，後來朱新月和楊葉佳也沒有了往來，放學回家也是各走各的。

本來兩家相安無事就行，可朱新梓偷東西居然偷到了楊家，趕場那天楊老幺一清貨，才發現剛進的貨少了一半，查到朱新梓頭上的時候，朱海波還拒不承認，罵他們血口噴人，這下，朱楊兩家徹底結下梁子。

楊葉佳氣不過，就把照片發給李觀南，雖然挑撥離間的事情做不的，她也為此掙紮了很久，可想到婚姻一方出軌，另一方還被蒙在鼓裡，楊葉佳就感同身受，索性當了這壞人。

"朱海波搬去你家了？"楊葉佳又問起另一件事。

"沒有，回老家了。"

"那就好，"楊葉佳舒了口氣，"我就看不慣他家，當年我知道朱家父子去你學校鬧事，我就氣不過，誰要敢去我學校鬧事，讓我讀不了書，我弄死他！"楊葉佳快人快語，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過，好在你沒受影響，要是真影響了你畢業，你還能和她結婚嗎？"

"沒發生的事，不做假設，說起來當初都是我的問題，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這麼做，"很平靜，好像當初的事情真的過去了，他也釋懷了。

楊葉佳搖搖頭，"說實話，我現在都不相信你能做出那種事。"

"呵，人糊塗了，就會犯錯，"李觀南将車速調慢。

楊葉佳不想細說别人不堪的過去，轉了話題："我舅說，那件事可以找個時間好好聊聊，"

"謝謝你，"楊葉佳提到的舊事，對李觀南十分重要，他很感激。

"謝什麼，我也有私心……，"楊葉佳看着李觀南寬闊的背影，不知道他身上承擔了多少過去，"發那照片，我不是想拆散你們，隻是覺得你們這樣的婚姻，真有存續的意義嗎？"

"你明明這麼不喜歡她，還是迫于壓力，和她結婚了，"高中那年，李觀南如何拒絕朱新月，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她清清楚楚，回憶李觀南擲地有聲的拒絕，當時她就暗想，朱新月是絕沒有機會的，可現實往往喜歡捉弄人。

可轉念一想，如果要她楊葉佳和不愛的人結婚，過一輩子，她絕不可能妥協。

"不要替我可惜，況且我已經逃避十年了，"李觀南想起那晚夏昀惡劣的表情。

和讨厭的人結婚是否痛苦，這個命題在他身上沒有拒絕的餘地，這是責任，不是選擇。

"其實朱新月應該比我更痛苦，"李觀南明白朱新月所有的憤怒和忍耐，所以才會在得知她外遇的當下就選擇視而不見，可如果要求他和她恩愛如夫妻，他真的很難辦到，他違背不了自己的心。

他總是控制不住地冷臉，他像得了絕症。

他明白病症根源來自于放不下的恨，即使朱新月隻是恨朱家父子的被牽連者。

"就這麼過着，不覺得遺憾嗎？"再轉個彎就到楊家祖屋，她的爺爺正站在高壩上眺望，看到人來了，揮舞着雙手，楊葉佳滿面春風。

李觀南沒回答，因為他不知道答案。

車停穩，李觀南幫她把東西提上去，老爺子要留人吃午飯被他婉拒了。

"空出時間來喝我的喜酒，"楊葉佳站在高壩邊上，指着手機，"給你發了請帖。"

"知道了，一定來。"

*

簡曆投過去，沒過兩天，果然收到面試通知。

同來面試的，還有幾個高中畢業的學生和幾個縣城過來的大學生。

紙漿廠的人事和行政都是一個人在做，每個人進去的時間還不到十分鐘就出來了，唯獨李觀南被問了半小時，想從各個方面了解這個求職者。

周圍人都覺得他穩了。

第二場面試的時候，應聘文員的十個人變成五個人，行政辦的主任江姐帶着他們圍繞工廠參觀一圈，從監控室到生産池，再到排污池，最後停留在攔水壩下遊。

紙漿廠幾經周折，雖然早已不屬于衛福路的私人财産，但是在政府和夏文山的推舉下，依舊是紙漿廠的管理者。

衛福路正帶着一堆工程師從側面走過去，一群應聘者退後站在一邊等他們走過去。

"這是集□□過來的工程師，之後就會對設備進行升級，你們進來的真是時候，效益好了，工資也就上去了，"行政江姐指着背手走在最前面的男人，"那個就是廠長。"

"江姐，紙漿廠這次升級什麼？"李觀南突然發言。

"我也不清楚，"江姐搖搖頭，"是夏總提議的，什麼全面數字化。"

"如果要升級行政系統，就有的忙的了，"江姐帶着人往回走，不停吐槽，"以前我們都是紙質記錄，混亂的很，到時候換系統，還要抄錄進去，麻煩死了。"

送走幾個年輕人，江姐給廠長送去人員名單，讓衛福路決定最後的人選。

夏昀剛從隔壁市回來，剛想去找衛福路談設備升級的問題，就看到行政辦的江姐站在廠長辦公室門口。

"什麼事兒？"

"有幾個面試者的最終結果要讓廠長過目，簽下字。"

"我看看……，"夏昀把面試評分表和幾個人的簡曆拿過來，頭也沒擡，"其他工種都招齊了嗎？"

"在走流程了，這次是專門去高校招聘的，都是有學曆有技術的年輕人，"江姐悄悄看了眼夏昀的反應，本以為這次的招聘肯定令人滿意，誰知道，前一秒還春風和煦的人，下一秒緊繃臉色。

"省大？"

"對，這次有個高材生，叫李觀南！就是省大畢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