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就是個流氓混混。
“别低着頭,明天脖子會不舒服。”
“哦,好。”
宿幺這才把快要埋進土裡的脖子擡起來,對着宿君珩傻傻一笑,“大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呀?”
宿君珩冷哼一聲,顯然是對宿幺跟着原洵出來喝酒的行為表示不滿。
“今天我不來,你是不是就不回家了?”
宿幺笑容瞬間收了回去,下意識搖頭,“哪有,我都準備拒絕原洵了,但是你先來了嘛。”
黑色的轎車拐進了住宅區,緩慢駛進車庫裡。
“下車。”
“好的。”
宿幺乖乖的跟着下車,宿君珩拿東西的時候,他就乖乖站在旁邊,等對方拿完東西,他就先一步上前替對方貼心的關好了車門,宿君珩腿比他長,宿幺緊緊跟在身後,那雙腿步子邁的快,宿幺就比他更快,這才勉強跟上。
穿過私家車庫,就到了電梯,宿幺再次跟先一步按了電梯的按鈕,然後邀功似的看着宿君珩,可惜對方似乎今天不太吃這一套。
電梯直通宿家一樓的大廳,,電梯到了,宿幺先進來,按了大廳的按鈕,然後退後一步,就乖乖不動了。
殘留的酒精在一路也被代謝的差不多了,随之而來的就是一陣又一陣的困意,宿幺低着頭,眼神都開始迷離了。
宿君珩站在前面,一隻手拿着東西,一隻手垂落着,忽然垂落着的手裡就被塞進來另一隻手,溫熱的很軟,還輕輕拽了一下。
“大哥,我困了,你别生氣了。”,前言不着後語的,宿幺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腦袋沉沉的,酒精帶來的疲憊感一陣一陣的壓着他心裡想着的話拼湊着就說出了口,“我剛才都幫你關車門按按鈕了,你别生氣了,我想睡覺。”
宿幺撒嬌起來就跟隻貓一樣一邊不願意低頭認錯,一邊又暗戳戳讓人不要生氣,說完這些不搭調的話,還會主動牽着你的手,手指在掌心捏了又捏,又用小拇指去勾住你的手指,勾的緊緊的,像是讨好的示意又像是在給你台階。
宿君珩面色逐漸暖了下來,電梯門開了,他就将就着被小貓牽住手,帶着人回了家。
房子買的是獨棟,規模不算大因為房子裡隻住了宿君珩和宿幺兩個人,平時請了個阿姨,宿君珩大部分時間都在公司,阿姨是給宿幺請的,被宿君珩寵大的小少爺一不會做飯二不會做家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好在宿君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宿幺學這些,他有能力養好人,自然就沒想過要讓宿幺沒苦硬吃。
他自認為自己是個開明的監護人。
宿幺一進家門就倒在了沙發上,剛才一路都繃着神經,這會兒所有的疲憊都湧上來,他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聽見了廚房開火的聲音,還有咕噜咕噜的聲音...
“幺幺,幺幺,起來把醒酒湯喝了再睡。”,宿君珩端着醒酒湯出來的時候,宿幺已經臉朝着枕頭睡着了。
天氣熱,宿幺基本每天都是短褲加短袖的配置,從小睡姿就沒對過,宿君珩看着宿幺一副要把自己悶死在枕頭裡的睡姿,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宿幺還小的時候睡姿就不算好,宿君珩嘗試糾正過很多次,最短的是一天最長的是一個星期,睡姿就會變回來,後來實在沒辦法宿君珩叫叫着宿幺睡在他身邊,看着他正常姿勢入睡,偶爾還會半夜起來把逐漸變形的睡姿給擺正回去。
再後來宿幺逐漸長大,就不願意跟着他一起睡了,宿君珩還為了這件事,去學了青少年心理學。
宿君珩把醒酒湯放在桌子上,這才俯下身把睡着的宿幺給抱了起來,讓對方盡量靠在沙發上。
小少爺有嚴重的起床氣,即使還隻是淺淺的睡着了一會兒,被鬧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個八爪魚一樣四肢牢牢抓着人不放,聲音哼哼唧唧的,要把頭埋進宿君珩懷裡不讓他看見一點。
“讨厭你...”
宿君珩熟練的将人抱在懷裡站起身來,他都不需要兩隻手掌着,身上的粘人精跟樹懶一樣抱着他,一點也不肯下去。
姿勢一下子颠倒過來換成了宿君珩坐在沙發上,宿幺挂在他身上。
宿君珩還穿着西裝,胸前的銀質胸針形狀突兀,硌的宿幺前面那點肉不舒服,整個人像陷入矛盾一樣,左右調整又更加硌人,哼哼唧唧的,衣擺也被蹭上去不少,最後保持着一個姿勢就重新陷入了安靜。
宿幺天生就白,後來又被宿君珩保護的很好,全身的皮膚都一個顔色,贊白的腰露出來,又被宿君珩伸手把衣服理了回去,他量了量宿幺的腰,又捏了捏那個地方的軟肉,确定和之前比沒有瘦,才又伸手去拍了拍宿幺的背。
“别撒嬌,滿身的酒氣,喝完去簡單沖一下,别洗太久。”,他把衣服上的胸針取了下來扔在了一邊,挂在身上的人才勉強滿意的哼哼了聲,擡起頭,滿眼怨氣的看着他。
沒人能理解,剛才少年滿臉讨好的模樣要宿君珩别生氣的事情才過去不到半個小時,這會兒就跟滿血複活了一樣,敢對着人說讨厭,恃寵而驕。
宿君珩被面前的人瞪的笑出了聲,眼睛半狹着打量起面前的臉。
腦海裡回想起王特助的話,‘您和小少爺張的确實不像。’
确實不像?
有冰冷的東西碰上了宿幺的臉,他本能的瑟縮一瞬,是宿君的手表,還有那隻手,在撫摸他。
宿君珩一點點丈量着面前的青年,在剛知曉宿幺不是他親弟弟的時候,宿君珩其實沒有多大的反應,或者也沒有急切想要找到宋瑜之的想法,他的第一反應是,怎麼跟宿幺的父母協商,讓宿幺繼續留在宿家。
宿君珩二十九年的人生,其中十八年是圍着宿幺,自從父母過世後,宿家被貪婪的豺狼虎豹盯得死死的,那個時候,他也不過才十幾歲,根本守不住公司,所以他選擇了一邊拼命學習,一邊從中周旋。
隻有回到這棟房子裡,看見宿幺站在大門等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個小犟種了,哭鬧着不讓任何人碰他抱他,哭着喊着要哥哥。
宿君珩每次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着宿幺,他就好像真的有顆止哭藥一樣,宿幺在他懷裡就會乖乖安靜,别墅裡的所有人都說他是宿幺的藥,其實隻有宿君珩自己知道,是他更需要宿幺,隻有宿幺在的時候,宿君珩才覺得生活也沒有很糟。
在找到宿幺親生父母的時候,他坐的第一件事,就是開出了對方無法拒絕的條件,他不能讓宿幺離開他。
“幺幺。”,宿君珩一點點用指腹拂過那張面容,确實不像,他的弟弟,生的很漂亮。
“唔?”,宿幺被那點冰冷的觸感涼醒了。
宿君珩把桌子上的醒酒湯端了過來,用勺子攪了攪,喝了一口确定不燙了,才小心的喂了一勺給宿幺,等宿幺咽下去,他才又喂了第二勺。
等喂了小半碗了,他才停下來,又用帕子替宿幺擦了擦嘴。
“你總把我當小孩。”
空閑間,宿君珩聽見宿幺不滿的聲音。
他把擦好的帕子放回去,正視着面前的人。
“嗯,你在我這裡還沒長大。”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在你這裡長大?”,宿幺認真反問道。
醒酒湯的味道在兩人間滿眼,甜膩的味道。
“你總是這樣。”,宿幺對宿君珩的沉默表達不滿。
碗裡的蘋果被宿君珩喂了一塊到宿幺嘴裡。
“快了。”,宿君珩想,快了,等他和宿幺都認清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