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歎完商家的豪華作風以後,他徑直床上躺着的人。
床上這人倒是長了個好樣貌,五官端正,眉毛斜飛入鬓,哪怕臉色蒼白也絲毫不顯孱弱。
顧白仔細掃完男人的全身,心裡生出一抹疑惑,這人胸口不見一點起伏,不像昏迷,更像是沒了氣息。
他目光停在男人的脖子上,指尖挑起男人的下巴。
奚長漠餘光瞧見他的動作,無奈的歎口氣便繼續研究手裡的信紙。
“奚尊主,這人已經死了啊。”
顧白維持着挑起下巴的姿勢,示意奚長漠來看。男人蒼白的脖頸上有一個暗紅的血洞,看起來不大,但很深。
奚長漠指尖凝出一絲魔氣,送入血洞,“死了,而且死了至少半個月。”
顧白有些驚訝,“商家沒事吧,給一個死了半個月的男人配了個冥婚?”
奚長漠搖搖頭,将手裡的信紙遞給他,“不是一個,是三個。”
顧白皺起眉,手上快速翻看着信紙,這些信都是那些嫁過來的女孩家裡人送到商家的信,這麼長時間都不曾被人翻動過。
他越看越氣,最後氣急反笑,“三個,還都是冥婚,這屬于欺詐啊,商家膽子可真夠大的,人界的律法都敢不放在眼裡。”
像他們這些修仙的修魔的在人界都得好好守規矩,一絲靈力都不敢在凡人面前亂用,這商家倒是膽大,這已經屬于詐騙的範疇了!
奚長漠忽然神情一凜,伸手拉住顧白的胳膊躲在屏風後。
“誰在那?”
一聲厲喝在門外炸起,緊接着一個穿着灰色短打的小厮拿着火折子推門進了屋子。
“我看見你了,别藏了。”
顧白在心裡默默回了句,“現在小學生捉迷藏都不用這句了。”
“我真的看見你了。”
顧白繼續,“對對對,你看見我了。”
一隻手猛地拉開屏風,顧白大剌剌的對上那人驚恐的眼神。
“......”
“......”
兩相沉默之下,是無言的尴尬。
小厮結結巴巴道,“我,我就說,看到你了。”
奚長漠看不下去了,替兩人解圍,“亓清閣的大弟子,齊年。”
顧白的腦子終于開轉,“原來是你啊。”
齊年懵逼的看着兩人,“你們是誰?”
顧白拍開胳膊上的手,整理了着裝才道,“甯清和念無,認識不,我二人受他們所托,來找你。”
齊年啊了一聲,眼中的戒備還沒消失,“我那兩個師弟常年不出亓清閣,你們又是如何見到他們的?”
顧白很是欣慰,少年安全意識非常強啊,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已經一個月沒給你師弟的念珠更新新内容了,人家自然是覺得你出了事,自己跑出來遇上了我們。”
齊年聽到眼前這個眉眼溫潤的少年說出念珠時就已經信了七八分,畢竟那顆念珠隻有師弟知道。
顧白上下看了一眼他的穿着,詫異道,“你這是成了商府的小厮?”
齊年一聽這話,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誰,撲上去就是一頓哭。
“不是這幻境一點人性都沒有,把我變成了小厮,每天起早貪黑的,還要顧忌着幻境不能随便出手,我還聯系不上外面,練劍畫符練了十八年都沒磨出水泡,我幹活幹了一個月水泡破了倆!”
“親人啊,你們就是我的親人”
顧白驚恐的将撲到他身上的人撕下來,眼神裡似乎帶上了一點奚長漠同款的嫌棄。
“你不是大弟子嗎,平時最是嚴于律己,這點苦灑灑水啦。”
齊年擦擦眼淚,“我剛剛成年,第一次下山就遇上最兇的幻境,不怕才有點奇怪吧,還要我幹活,我師父都沒讓我幹過。”
奚長漠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着兩人話題越聊越歪,終于忍不住打斷,“說說你了解到的商家。”
齊年愣愣的縮了縮身子,他有些害怕這個人。
顧白樂呵呵的補了一句,“别給孩子吓着。”
齊年歎口氣,一臉生無可戀,“這是個非常兇的幻境,每一處都做的很精細。”
“這裡每五天便會辦一場婚宴,而那些新娘的夫君全都是床上躺着的那位,并且這些新娘第二天都會不見。”
顧白扭頭看向奚長漠,“你說那些新娘會不會都死在那條河裡了?”
奚長漠不置可否,“沒有證據。”
齊年聽到這話倒是有些反應,“你們說的是什麼意思?”
顧白解釋道,“我們來之前,在河岸邊遇見了今天成親的新娘屍體。”
齊年這次倒是沒害怕,反而分析起來,“有可能,因為那邊确實經常萦繞着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氣。”
簡單的讨論很快便結束,他們手裡了解的信息不多,便散開繼續檢查起這間屋子,顧白則轉身繼續研究躺在床上的男子,也許是男子并沒有出現死人的特征,他并沒有感到害怕。
時間一點點過去,期間隻有齊年因着小厮的身份出去過幾次。
外面更夫拉長的聲音傳了進來,顧白回神,掰了掰手指。
他拍拍齊年的肩,語重心長道,“少年,我們該走了,不然我們的身份就該暴露了,祝你好運。”
說完壓根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扭頭就走。
齊年還未反應過來,兩人便推開房門走了一段距離,他隻能留在原地縮縮脖子,試圖留下兩人無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