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待在上面幹嘛呢?”
祁塵站在大堂裡搖着扇子勾頭往上看,沒想到先對上了奚長漠的目光,他略微收了笑。
奚長漠隻是掃了他一眼,便直接跨入旁邊的黑霧裡,等顧白聞聲出來時,隻感受到一絲未散的魔氣。
他隻是皺了皺眉,便飛快下了樓,路過祁塵時稍微停了一下道,“師兄,我着急救人,先走了。”
說完,便大步流星的出了莳花館。
“怎麼了這兩人?”祁塵一合折扇,納悶的咕叨一句。
楚诃子手裡握着一把巴烏,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墨竹管身,聽見這句自言自語隻是随口應了句,“抛開殺人放火,就是撒潑吵架。”
他的這句話很快便引起一陣低笑,祁塵身邊的一名弟子撥弄琴弦的手指忍不住抖了一下。
顧白走的很快,壓根沒聽見那幾句閑談,他攔了幾個路人問完路後,不久便坐在一家酒肆裡,在橙黃燭火下,要了一壇酒。
當值的小二很快便送上酒,以及下酒的一盤花生。
花生炒的酥脆,吃上幾顆便滿嘴留香,與這壇有些烈的酒倒是極配。
顧白随手倒了杯酒,有些油污的桌上放着幻暮送來的那封信。
“三天後,地下賭場。”
他手指摩挲着杯身,原小說中并沒有出現這個地下賭場,甚至原小說壓根就沒有這麼多有的沒的。
盯着這封信,絲毫沒有線索的他不由得低聲罵道,“靠!這都什麼啊!”
進入京城後發生的事早就脫離了顧白所知的劇情,小說裡提到的背景與他所見到的簡直是天差地别。
他氣憤地抓過酒杯一飲而盡,燒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忘了這是酒的顧白瞬間臉色漲紅,悶咳半天才緩過來。
“喂,這位小兄弟,剛來這裡就敢點西風醉,挺膽大啊。”
顧白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淚,聽到這句調笑下意識看向說話的人。
“還是喝點茶水緩緩吧,省的趴在桌上睡一夜。”
那人還在繼續說着,月白袖擺輕輕掃過桌面,一枚瑩白玉佩挂在他腰間,随着走動晃來晃去,緊接着,一隻手托着陶紅茶杯遞到顧白跟前。
他睜着一雙有些濕潤的桃花眼,目光落在那人臉上,一根普通桃木簪束起那人滿頭青絲,隻餘幾縷短碎發絲搭在光潔額頭上,柔和了有些鋒利的五官,蕩出幾分随心氣質。
“多謝。”
他接過茶水,不算好的碎茶泡出的茶水味道稱不上好,卻恰到好處的壓下了口中酒的辛辣。
那人微微一笑,目光越過顧白,眼眸亮了亮,“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準時啊,不早也不晚,總是來的剛剛好。”
顧白詫異回頭,隻見一人身着藏藍圓領對襟長衣,有些不耐煩地抱臂站在他身後,頭發編成麻辮并在一起用一根木簪固定,眼尾如刀裁,茶色眼珠色淡剔透,為他平添幾分疏離。
來人神色淡淡,聽到此話也隻是自顧自坐下,将一塊令牌拍在桌上,“你要的。”
月白公子似是習慣了他的這種态度,也順勢坐了下來,滿不在乎的拿起那塊令牌左右看了看。
顧白自覺與這兩位不認識,隻看了一眼便想轉過身繼續研究自己的信,卻聽月白公子低聲道,“仙師不想進地下賭場嗎?”
他猛地看向對方,臉色也冷了下來,半枝蓮在手心裡震顫,随時準備現形。
月白公子晃了晃手裡的令牌,語氣随意,“地下賭場的通行令牌,難不成仙師想直接闖進去嗎?”
顧白依舊警惕着,“你的目的?”
月白公子輕笑一聲,“我有一樣東西落在了賭場,此番若能和仙師一起去,至少不會有去無回。”
“郎山奈,久仰顧仙師大名,今日見面實屬有緣。”
月白公子抱拳,頗為豪邁的報上了姓名,順帶伸出食指指了指旁邊那人,“魏百部,是個老古董,少跟他說話,不然會被氣死。”
顧白視線掃了兩人幾下,忽然道,“若我沒記錯,郎家幺子也叫郎山奈。”
郎山奈輕輕啊了一聲,有些無奈,“我就說得起個别名吧,想不到仙師還挺熟悉人界。”
顧白眼睛微眯,原文裡,郎家曾在葉秋梧出場時提過一次,當朝宰相郎郁孤便是郎家家主,也是郎山奈的父親。
郎山奈撐着額頭,毫不在意地将衣袖壓在桌面上,緩聲道,“我們并沒有跟蹤監視仙師,隻是半個時辰前,朱雀大街上貼滿了一則告示。”
“告示?”顧白疑惑出聲,半個時辰前他才剛剛遇上幻暮,難道這是‘逢’做的?
郎山奈解釋道,“三日後,有一個漂亮清秀的少年将在地下賭場拍賣,告示上稱該少年繼承了花妖的能力,行事後可延年益壽,容顔長駐,仙師應該知道這說的是誰。”
顧白當然知道是誰,就是因為知道他才火急火燎的摸到這裡探查消息。
一直默不作聲地魏百部忽然出聲,“漏了一點,三日後是地下賭場的血餘日,進去的人會有三盤賭,這是避不開的。”
“血餘日。”
顧白重複一遍,轉身拿過桌上的青白信紙,視線落在上方幾道意味不明的字符。
思考一瞬後,他果斷将信紙折了幾下,再拼在一起,完成後,那些歪扭的字符赫然變成了六個字“血餘日,白枕鶴。”
郎山奈瞧了一眼,詫異道,“身份牌?仙師這下是非去不可了。”
顧白蹙眉,指尖按了按‘白枕鶴’三個字,擡眸問道,“什麼意思?”
郎山奈看向一臉不耐煩的魏百部,眉梢微挑示意他趕緊動作。
魏百部皺眉,啪的将一錠銀子拍到桌上,銀子與木桌相撞的聲音在酒肆裡沉悶響起。
他絲毫不搭理顧白疑惑的目光,不動如山的端正坐着。
片刻後,那位顧白把嘴皮子磨破了都不肯透露一點消息的酒肆老闆娘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