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是客,沒想到我妖族竟能得見傳言裡的傀儡族族長,此次花月節要比往年熱鬧許多啊。
“妖王與奚長漠客套兩句,當即讓開路,請他進入華亭,又吩咐侍從準備宴席,俨然要隆重接待。
奚長漠配合一笑,随對方動作往前走了幾步,撩起珠簾,才像是剛看見顧白一樣,“這位是?”
妖王看顧白臉色有些不正常,沒有直接回答,“是我族的祭司,族長來之前孤正與祭司交談。”
說完,又朝顧白加了一句,“祭司,你不是還要回祭司塔嗎?”
顧白勉強笑笑,放下手盡量平靜道,“是,王上多注意。”
他盡量不去看與他并排而站的人,十分自然地與衆人告辭,穿過木橋,在相接的花園裡找到了一直等着的帆。
以及多出來的黎上初和當時王後司徒容身後的那名少年。
“祭司快來。”
帆一眼就看見了他,招手示意他過去。
一杯涼茶送入他手中,帆眼睛一轉,壓低聲音問道,“祭司,那個傀儡族族長長什麼樣啊?”
顧白手一抖,涼茶差點灑了出來,他輕抿一口,慢悠悠道,“這麼好奇?不怕被你父王發現你随意打聽重要來客的消息?”
帆依舊壓低聲音,“這不是偷偷問嗎?近千年來,從沒人見過傀儡族族長長什麼樣,這當然要好奇了。”
顧白将茶杯放到石桌上,掀起眼皮,“不如你們給我講講這個族長的往事傳言,我給你們講他長什麼樣,可好?”
黎上初嘁了一聲,“你與那位族長有過節?怎麼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
顧白摸摸臉,也沒吧,就是有點心虛,以及沒想到會在妖族見面。
他清清嗓子,“沒有過節,但确實認識。”
帆聽了瞬間激動,眼睛冒光,“那族長是個怎麼樣的人?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出面?是有什麼隐情嗎?”
顧白勾唇一笑,“公平交換。”
帆立馬回憶自己看過的典籍,“這個傀儡族族長吧,據說是在九百年前才出現的,那時,傀儡族還沒并入魔界,甚至當時的魔尊還給他們打上了違逆者的符号,為了躲避追殺,他們便逃到了蒼嶺山脈附近,成了一個隐世族群。”
“直到後來,有一人闖入他們的地盤,沒再出來過,我猜這個人就是族長了。”
黎上初晃晃酒壺,喉嚨裡溢出短促的笑,“這位族長,我們黎家倒是有别的消息,有一古書上記載,那位族長這麼多年不出現的原因是他已經打入了魔界,好像權力還不低。”
顧白忽然生出一點好笑,可不是不低嘛,都成魔尊了,想來當初在賭場,奚長漠能同時操縱那麼多傀儡,也是因為他本身就會傀儡術吧,藏得怪深得,整個三界都沒人知道他還會這個。
“該你了。”
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考,他撥弄着茶杯,盡力去形容,“一身紅衣,頭發不愛梳得整齊,總是拿一根紅色發帶半系,明明性格又冷又硬,卻總愛裝出可憐的樣子,很會演戲,雖然身處高位,身上配飾卻沒幾個,腰間隻有一枚銅鈴,破舊不堪,還有……”
還有,不多的配飾裡,他卻看見了蒼白勁瘦的手腕上,戴着一個綠色手環。
那是當初在去洛甯的飛舟上,他弄壞了奚長漠的銅錢賠的一根藤蔓,養魂的效用早已沒有了,卻還是留到了現在。
他忽然心跳的有些快,控制不住地去想葉秋梧在梧桐閣裡那句“前世單相思地情人”……
“祭司,祭司?”帆滿眼疑惑,“還有什麼?”
顧白耳邊都是心跳的聲音,在對着帆純淨地琥珀色眸子時,忽地安定下來,“還有,他很好,好到讓我覺得有些愧疚。”
“不聊了,我還有事,得出宮了。”
他輕松一笑,在三人詫異地目光裡,無半點猶豫地出了宮門,與她們自然告别。
走出王宮所在地,一下子便熱鬧起來了。花月節臨近,街上的妖越來越多,就是不買什麼東西,也要湊到一起聊些家長裡短,風花雪月。
顧白并不趕時間,随着街邊小攤一點點往城西走,祭司塔設在城西日暮苑,占地頗廣的日暮苑将祭司塔包圍,白日,靈官們會登上高塔進行祈福,晚上,他們便會走下高塔,在日暮苑裡為他們特意建造的小院裡休息。
而在申時,所有妖都會朝向祭司塔的方向,注目行禮,那代表着他們的信仰,即使塔裡沒有祭司,隻有從各地挑選出來的靈官。
他們相信,隻要塔還在,信仰就還在。
顧白手裡拿着街邊剛出鍋的白糖糕和糯米糍,嘴裡邊嚼邊一路往城西方向去。
若說主城最近幾天都是熱鬧非凡,那城西此刻就堪稱凄涼了,路過的妖皆收斂了笑容,一臉肅穆,好似這邊有什麼不可言說的東西存在一般。
顧白又往嘴裡扔了一塊白糖糕,竹簽在空中劃拉兩下,一道看不見的符文飛快上升,飄至祭司塔頂,暫時充當他的第三隻眼。
做完這些,他四下看了看,在一處不起眼的小門前看到一位老人,正緩慢的編着竹筐。
“老伯,我初到主城,一時間迷了路,這裡是哪裡啊?”
他撓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配上他那本就出色的容貌,極具迷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