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内部其實沒有很多矛盾争鬥,黎家夫婦修為高深,自當初妖族定居在此以來,兩位大妖便一直居住于主城,大妖受天道桎梏繁衍艱難,所以直至今日黎家也就隻有四位兒女,且兒女之間關系融洽,世家內部鬥争在黎家并沒有發生過。
顧白不到一個時辰便翻完了黎家的話本,在衆多真真假假的傳言裡,其中隻有一條引起了他的注意。
“大約八百七十年前,妖族随祭司逃亡,一路奔波至蒼嶺山脈,經三位大妖商議決定妖族在此定居,其中黎氏夫婦修為高深,首位妖王與其一起繪制了護佑妖族的陣法。”
“此後三十年,黎夫人偶懷身孕,小兒子生産時陣法遭未知力量破壞,黎大人守在入口處,三天三夜終将陣法恢複,但黎夫人卻因難産耗盡體内妖力,身體幾乎徹底損壞。”
黎府建在池塘上的水榭大概是為了黎夫人專門修建的,一場生産幾乎讓一位大妖到了隻能靠外界養着才能活命的程度,看來天道的限制越來越嚴重了。
翻完黎家,顧白又找出了司徒家的話本,說起來司徒家與黎家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世家,同是逃亡就存在的家族,不同于黎家的繁衍困難,司徒家至今已經發展到了第四十六代,且當今王後便是司徒家第四十六屆家主。
據傳,司徒家初代家主是名女子,逃亡時才不過十六歲,定居妖族後,這位家主雷厲風行,短短二十年時間就初建自己的商業帝國,如今妖族與外界的暗中貨物交易大多由司徒家負責。
這也怪不得那名少年被三狐長老救下以後會成為帆的侍衛。
“清清,你還好嗎?”
“還好,最近沒那麼嚴重了。”
一段對話忽然打亂了顧白的思緒,他合書循聲望去,隻看見一堵高牆。
“我找了新藥方,下課了我們就去試試。”
“不用擔心,阿眠,我隻是最近臨近小測,有些緊張而已,過段時間就好了,你的零花錢也不多,還是去買些你需要的東西吧。”
“怎麼可能不擔心,妖丹是我們妖最重要的東西,如今你妖丹已經有碎裂的預兆,我還在乎什麼零花錢啊!”
此話一出,高牆後陷入了一陣沉默。
顧白起身站在亭下,聽聲音這兩人年歲應該不大,最多不過十歲的樣子,是在神殿裡修習的小妖。
他無意聽牆角,便想收拾東西離開這裡,卻在轉身時一縷極細微的靈力波動令他停住了腳步。
“清清,半年前你還是先生口中百年一遇的天才,可你看你現在,我們自小便認識,我知道你什麼事都要争第一,也知道你不願接受我的幫助,但阿嬸年歲已高,修為卻停滞不前,若你再妖丹碎裂,你們周圍的那些妖會将你們撕碎的。”
“阿眠,你們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神殿很好,若我真的妖丹沒了,那就是我與這裡無緣,何必強留。”
“你……”
顧白走到牆下,大緻弄明白了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垂眸片刻,擡手摸摸鼻子輕咳一聲,“聽起來你們好像需要幫忙?”
“誰!”阿眠的聲音飛快傳出,幾道慌亂的腳步聲卻暴露兩人的緊張不安。
顧白快速給自己排好一個人設,“路過,巧合聽見兩位的對話,在下雖不是什麼藥學聖手,卻也略通醫術,常言皆道醫者仁心,在下既遇上了二位,便沒有不出手的道理。”
“略通醫術?主城能行醫治病的皆是草木化形的妖,平日裡膽子小甚少出門,你又是哪位?”
顧白回道,“在下不過是一株普通野草,資質不佳便沒有坐堂行醫,但看看病開個方子還是沒有問題的。”
“開方子?你連坐堂行醫的資格都沒有,居然敢擅自開方子,你就不怕被抓住嗎!!!”
顧白輕輕一笑,“怕,但更怕你們出事。”
高牆後沒了聲音,細細簌簌的聲響過後,一張紙被靈力托着送了過來。
“你既說你是名醫者,那便看看這個方子有沒有問題。”
顧白接過紙張,仔細看了起來,上面所寫的靈草大多都是起了溫養滋補的作用,隻少部分藥力較烈,使用時不太好控制藥效,但細說這個方子其實也沒什麼問題,隻是卻不适合一個不過十歲的小妖。
“怎麼樣?有問題嗎?”
顧白摩挲下紙張,思索下回道,“方子沒什麼問題,隻是上面缺了一味藥引。”
他剛說完,牆後面立馬傳來緊張急切的聲音,“什麼藥引?”
“至純至潔的靈力。”
“靈力?你莫不是在騙我!”
顧白将那張藥方對折,故作失望地歎口氣,“不信便罷了,原還想為兩位介紹一下藥引所在,現在看來兩位許是不需要。”
說完,他搖搖頭,長歎一聲擡腳踏出腳步聲,一步,兩步,三步……
“等,等等!”
顧白繼續緩慢向前走,拖着嗓音道,“唉,罷了罷了,有緣無份啊!”
“我信,信你還不行嗎?”
“在下講究緣分,如今我們緣分已盡,救不了啊。”
“别走!你要是能治好,我便答應你一個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