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主城最大的酒樓此刻正熱鬧一片。
而能讓這些魔興緻勃勃讨論的隻能是一個月前被他們尊主帶進魔宮的藍衣少年。
大堂中心,一外形頗為奔放的魔拎着酒壇,對着那些看着他的人唾液橫飛。
“尊主夫人,鐵定是尊主夫人,那少年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跟咱們比起來簡直就是那天山上的白蓮,仙氣飄飄,看着就讓魔喜歡!”
“咱們尊主也寡了幾百年了,如今總算是開竅了,一出手就是這麼好看的少年。”
“聽說啊有人還能在魔宮附近聽見叮啷咣铛的聲音,你說說尊主真是不懂憐香惜玉,夫人那身闆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折騰?”
眼見他說的越來越奔放,有來魔界辦事的修士忍不住插嘴,“那少年應該是修仙界的人吧,你們不是一向覺得修士麻煩嗎?”
“去去去,你懂什麼?夫人能和那些事多心眼小的人比嗎?你是不是找事啊,故意這麼說抹黑我們魔然後叫夫人聽見?我就說你們修士事多心眼多。”
那修士克制地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一群莽夫多言,隻是握着茶杯的手青筋都起來了。
大堂裡的紛擾還在繼續,二樓廂房裡,一玄衣男子捂着肚子,一張俊臉生生扭曲,而他的對面,藍衣少年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哈哈哈哈!”
“你也有今天顧白!”
接了任務來魔界處理戰後事宜的裴寒商笑得差點拍桌子,他擺擺手深呼吸幾次賤兮兮地湊到顧白面前問道,“怎麼樣啊?尊主夫人?”
顧白嘴角抽了抽,看着那生怕火點不起來地笑,他險些将一杯熱茶潑上去。
“閉嘴,再叫我信不信我給你使絆子?”
裴寒商張大眼睛,“哈哈,就你?還給我使絆子?”
顧白掀起眼皮,“今日與你見面的應當是護法臨江,巧的是我認識。”
一塊令牌被他扔到了桌上,裴寒商立馬收起笑,啧啧兩聲,“看來你在這裡過得挺好啊,奚長漠連魔宮都能給你,果然是色字當頭一把刀啊。”
顧白又翻了個白眼,内心十分無語。
兩個月前大戰結束,他随師兄回上甯宗解決戰後事宜,一個月間東奔西走,三界幾乎跑了個遍,才堪堪把重要的事情解決。
然而就在他披星戴月回到自己的清竹軒時卻被竹茹告知有一個長得頗為好看的紅衣男子将他的東西拿走了。
那麼大的一個清竹軒,連一片竹葉都沒了,玄竹連根挖走,長了多年的玉蘭樹都被連夜扛走。
于是累了一個月的顧仙師手持半枝蓮氣勢洶洶地殺到了魔界,堂而皇之的将劍架在了魔界尊主脖子上。
彼時見過的他和沒見過的他的護法手下都表示自己眼瞎了,什麼都沒看到。
“奚長漠!”
“你搬我家經過我同意了嗎?”
奚長漠施施然地拿出一張紙,甩手一展,一字一句地念了起來。
“我家小師弟吃得多,睡得多,靈石花得多,上甯宗養不起,但好在長得好看,從今日起就交給尊主養了。”
顧白震驚,“師兄寫得?”
奚長漠點頭。
顧白五雷轟頂,“道德呢?人性呢?律法呢?賣師弟都這麼理直氣壯嗎?”
奚長漠推開劍,掏出一塊令牌系在他腰間。“這筆買賣很劃算。”
顧白:“閉嘴,我想靜靜。”
被迫吃了一嘴不明東西的手下冷靜站着,然後繼續冷靜聽他們家尊主将整個魔宮讓了出去,順帶捎上了魔界。
昏君!!!
衆人心頭浮現了這兩個大字,但不敢說,隻能用眼神默默控訴自家尊主。
然後他們看見那個藍衣少年扭過來了頭。
“!!!”
昏什麼君!這就是我們英明神武的尊主!
能把上甯宗的顧仙師拐過來!拜托那可是顧仙師啊!
要不是上面投下來的冰冷視線,他們就撲上去抱大腿了。
顧白收起劍,磨牙道,“蓄謀已久了啊。”
奚長漠欣然點頭。
顧白轉身就走,熟門熟路地摸到了魔宮裡的小清竹軒,院門一關放小黑。
累了,睡覺,明日再提劍砍人。
但顯然院門和頭頂大包的小黑攔不住某人的臉皮,早在半個月前就被催促着收回傀儡暮遲裡的神魂的奚長漠早就撕開了往日冷淡的模樣,變得……
一言難盡起來。
至少顧白在扒拉緊鎖着自己腰的手臂時是這麼想的。
然後一夜哭喊,直至日出。
大早上,高大帥氣的魔尊大人就被踹下了床,順帶附贈了一個枕頭以及一句嘶啞的“滾”。
然而憋了八百年的人開起葷來不是顧白所能想象的,一天,兩天,三天……
直到一個月後,巡視的魔兵着急忙慌、險些痛哭流涕地闖進了大殿,跪在處理日常事務的尊主面前殺豬般叫喊。
“尊主,夫人他跑了!!!”
氣勢之恢弘,聲音之響亮,很值得摔碎兩個杯子配合他。
顧白想起自己近一個月的經曆就想摔桌,但他隻能揉揉自己酸疼的腰繼續裝憂郁。
裴寒商笑夠了才開始說正事,“我來的時候路過人界,聽說他們的那個皇帝打算讓位了,說起來很久之前就有一些小孩被送入了宮,算算時間可能再過一兩個月人界就要換人了。”
顧白詫異,“葉秋梧要退位?先前從沒聽她提起過。”
裴寒商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畢竟我隻是在一座小城裡待了兩天,要是想了解細節你不如親自去一趟。”
顧白心下一動,忽覺這是個絕妙的提議,“也行,還能順便在京城掙點錢。”
裴寒商震驚,“怎麼?奚長漠是虐待你了?還是上甯宗養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