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視線，就這麼悄無聲息隔着所有選手相撞。

季一憐沒有反應，不移開視線，也不眨眼，隻是這麼探究地望着顔柳。

顔柳心中略有些驚訝。

她隐約覺得…季一憐好像沒有原著中那麼不在乎那個可憐的小青梅。

但…這重要嗎。

不重要。

不管真正的季一憐内心在想什麼，對她來說都不重要。

黑月光的心不值得去費盡心思猜測。

心中越是清醒理性地這麼想，顔柳唇角翹起的笑容就越是甜。

她的氣色不是很好，在一衆養尊處優家境闊綽的abo之間，像是營養不良的小花骨朵，才剛剛展露一個花苞，顯得顫顫巍巍，需要清晨最晶瑩的露珠，晨間最溫柔的陽光，夜間最迷蒙的月色來滋潤。

比起别人參加競技賽的躍躍欲試，顔柳輕盈到仿佛不屬于人間的小精靈，不由自主令人擔心，她是否會被過于粗苯的其他人不小心撞倒，或是撞壞。

季一憐無比了解顔柳的本事。

無論是學校裡的格鬥課，還是其他課程，顔柳從來沒有拿到過任何一次好名次。

這樣一個就連基本功都缺失的omega，如果抽到了實力強大的alpha做對手，能在場上撐幾回？

顔柳的笑越是單純，季一憐心中就也越是…複雜。

也許各人有各人的命運。

s級的alpha很少這樣長時間花心思，替另一個人思考人生。今天能分神想這麼多關于顔柳的事，已經是破例。

季一憐很快就将全部的注意力收了回來，放在了手中的抽簽紙團上。

在主持人青黛開口時：“現在請所有參賽選手展開你們手中的紙團，看看抽到的号碼牌到底是誰。”

所有蜂鳥都對準了不同的選手，确保每個參賽選手手中展開的号碼，都能在同一時間被收入鏡頭中。

剛才顔柳已經瞄了一眼季一憐的号碼牌——12.

而她則是636.

現在，當她展開紙團，看到上面寫着的數字時，差點笑出來。

好戲劇化。

——12.

季一憐竟然成了她的對手。

如果不是這張紙團，是自己親手所抽，從頭到尾她都清楚流程。這個時候她就要懷疑，是不是有人調包過紙團。

不然怎麼能這麼巧，這麼戲劇化。

顔柳緩緩走到季一憐身邊，長睫扇動，聲音有些甜。

“季一憐，我的對手是你耶。”

“你這麼厲害。我哪裡打得過。你要放水嗎。”

季一憐捏着紙團的手緊了緊。

顔柳…

顔柳從來不會這樣求她，不會這樣對她說話。

有一瞬間，季一憐開始懷疑，面前這個顔柳是不是變了個人。

她的眸光仿佛能穿透少女皮囊，看到内心的魂兒。

面對昔日的青梅這般掃視的目光，顔柳絲毫沒有心虛，反而隻剩下坦然，清淩淩的杏眼甚至不閃不避，隻像月牙一般彎了彎。

“不讓就算啦。擂台上見真章。”

她從季一憐身邊走過，将紙團遞到對方手中，纖巧的手指擦過了季一憐垂落的黑色發絲，然後迅速收回。

她的氣息落在了季一憐發絲上。

——那種仿佛蛋糕房裡的淡淡甜香，放松、清甜、勾動味蕾的貪婪。

季一憐垂下了眼。

素來不讓人近身，甚至潔癖到成為生理本能的alpha，下意識握緊了顔柳遞過來的紙團。

她的手心仿佛握住了一團心髒。

分不清是顔柳的，還是她的，發熱發燙，咚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