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離行動的當夜,多變的氣候為整個石樹溝組都帶來了一場暴雨,瓢潑大雨将山路都澆成了爛泥地,如果這是在平時,陳與洙也許還能慶幸雨水洗刷了路上的痕迹,免得被盜獵者追蹤;但現在,她隻希望這場雨早點兒結束。
“我們要去哪裡呢?”難逃泥潭龍的黑色羽毛都濕透了,看上去活像一隻落湯雞,“為什麼不把那個俘虜帶上,說不定他還能為我們帶個路。”
“我們沒法确定他身上還有沒有額外的追蹤器,或者他會不會說謊把我們往陷阱裡帶。”
受了傷的陳與洙變得格外謹慎,當然,她的傷口也确實給了她過度謹慎的理由——雖然子彈隻是貼着肩膀飛過,但巨大的威力依然直接将一整塊皮肉撕扯下來,将傷口洗淨後甚至能看到白色的骨頭。
糟糕的事情還遠不止如此,好不容易逃出來,她卻發現手頭的醫療物資幾乎都用光了,隻剩了一節止血繃帶用來簡單包紮。
随後天上又開始接連不斷地下雨,躲進了腕龍背上的小木屋内,一擡頭又看到屋頂角落的膠裂開了,于是她又頂着風雨出去補屋頂,等屋頂補好了,肩膀上的繃帶又全部濕透了,隻能拆下來改成用洗淨的大号蕨葉來包紮。
除了她以外,隊裡的恐龍也沒好到哪兒去,從早上出發直到現在的深夜,她的恐龍都沒來得及進食,原定的慶功宴也徹底泡了湯,饑餓和食言讓它們和恐龍聯盟的成員關系變得緊張,随時可能爆發沖突。
而恐龍聯盟的成員則是傷病加重,雖然抗生素讓一些恐龍退了燒,但劑量終究不夠,此刻的大暴雨又讓它們的病情更加嚴重,甚至可能需要徹夜的照顧;那些還健康的恐龍也因此爆發了不滿,要求抛棄這些病号,加快行進速度。
鄯善和中加這類大型龍受的則多是槍傷,雖然将近十厘米的厚皮讓它們不至于受到緻命傷,但血肉模糊的外傷還是嚴重影響了它們的行動效率,以至于每走十幾分鐘就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還要時刻擔心雨水和污泥會不會引起感染。
總而言之,除了盜獵者沒追上來,剩下的全都是壞消息。
“要麼盡快找一個安全整潔的地方,讓大家都休整一下,”陳與洙靠在龍皮床上,側眼看向身旁同樣進來躲雨的難逃泥潭龍,“要麼就盡快取得一場勝利,洗刷掉低迷的時期,也順帶搜刮一些藥品。”
“你還想着戰鬥啊?”難逃泥潭龍卻一臉愁苦相。
“常規的戰術當然不可行,我們沒有能正面作戰的力量,”陳與洙也有自知之明,好歹知道肩膀受傷是不能用槍的,“但盜獵者物資緊缺,對巡邏、警戒之類的事也不放在心上,興許我們可以嘗試一下暗中破壞或偷襲。”
“聽上去還是很危險诶……話說你打算從哪裡下手啊?”
“大實驗室,”她還沒忘記任務,“我必須找到那裡。”
“為什麼?”
“我的任務就是要去那裡,如果任務完成了,我們可以得到很多藥品和特殊道具,還能知曉盜獵者的下一步計劃,這對于安全生存下去都是至關重要的,”說着,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了幾分,“而且,那裡說不定有個對我很重要的人……”
“你也有同伴被抓了嗎?那确實應該去找他們算賬!”難逃泥潭龍顯然沒理解她的話。
“隻是可能而已……算了,還是不要擅自期望比較好,”陳與洙收起了多餘的情緒,繼續談論正事,“話說改造龍都是從實驗室裡出來的吧?雖然不一定是我要找的大實驗室,但總歸會有些聯系,所以你還記得不記得相關的路線?”
“這個嘛,呃……其實我逃出來的時候太緊張了,所以根本沒注意環境和路線,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不是個實驗室……”眼見着兩腳獸又要失望,難逃泥潭龍立刻補充道,“不過,我還有個朋友!它也是改造龍,而且一直記得逃出來的情況,隻不過它不願意加入恐龍聯盟,所以總是獨自住在一個很偏僻的山洞裡。”
“朋友?你能把它叫過來嗎?”
“它不會出來的啦,那個家夥很膽小,而且比我還讨厭人類,除非你跟我一起上門求它,否則它絕對不會幫忙的。”
“它的洞穴來這裡有多遠?”
“不遠,就在這側面的半山腰上,但山路很難走,大型恐龍和沒長爪子的素食恐龍都是絕對上不去的!”
陳與洙聞言,盯着外面的雨幕思考了一陣子,忽然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走到門口拿上了勉強能遮雨的葉子鬥篷,“那就走吧,現在。”
“現在?”難逃泥潭龍發出了一聲哀嚎。
“雨天便于掩蓋蹤迹,而且盜獵者一直在搜尋我們,必須行事從快,”陳與洙已經走出了小木屋,“快點,就我們兩個,其它龍繼續尋找可以隐藏休整的地方;小安德魯、大艾爾,隊伍的安全就交給你們了。”
“吼——”離她最近的大艾爾回了一聲。
“等一下,你認真的?”難逃泥潭龍一個飛奔,擋在了兩腳獸的面前,“你的傷還沒好,而且雨夜爬山是很危險的,萬一有岩石滑落可是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