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已經什麼也不關心了,如果說今天之前的‘他’還會因為那些無聊的‘課程’而生出反抗的念頭,此時此刻,就算是要讓他笑着站到大街上去講解活着是多麼美好,他都隻會露出最标準的笑容,一五一十的照做。
現在的他,雖然有體溫、會呼吸,但實際上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一具被命運操控的屍體而已。
似乎無論他怎麼做,最終依舊跳脫不出命運的操控,假如命運之上還有一重更不可直視、無法确認的存在,那那個存在一定是非常讨厭他。
不,比起讨厭,用赤-裸-裸的惡意更貼切。
想到某個人……最後一次嘗試也以失敗告終,似乎還将一個本就跟他無關的人也牽扯進了悲慘的命運之中,太宰治垂下眼眸,忍不住輕嗤一聲。
隻不過太宰治向來沒什麼良心,頂多隻有一秒的反省,再次擡起頭,他以前所未有的冰冷眼神注視着面前這隻被命運推到他面前的……
“老鼠。”
帶着明顯外國人深邃輪廓,同時又有着細膩秀美的五官,無論是誰在看到這張臉時都隻能夠想到美麗兩個字的青年,在聽到耳邊突然傳來的兩個字時,立即敏感的擡起頭。
于是便對上了面前黑洞洞的槍口。
“太宰君你這是要做什——”話音未落,太宰治眼也不眨便開槍。
“砰——”
緊要關頭,化名為‘風間遙’潛入港口mafia,實際上本名為費奧多爾【……】的青年反應迅速的躲開了這一槍。
“這不很明顯嗎,我在打老鼠啊。”太宰治慢悠悠的補充上回答。
躲開了這一槍的費奧多爾一臉的疑惑不解,他下意識的摸向了口袋中的書,自從在早上的時候一時不小心被少年拿走了他,拿回這本書後他就一直貼身放置着。
這并不是一本普通的書,而是能夠将所寫文字化為現實的世界基石的載體,他在無意中中得到書後,越發堅定的認為自己走在正确的命運上。異能是罪,異能是孽,異能力就是一切悲劇一切黑暗的源頭。
原本想着借用這本能夠将文字變成現實的書消滅全世界的異能力者,但是在嘗試了無數種方式全部都失敗後,他通過一個共感的異能力将自己的靈魂與書連系在一起之後,找到了失敗的原因。
失敗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書想要實現抹消掉全世界異能力者甚至将異能這個概念從人身上剝離,需要非常龐大的能量。
但,能量不是問題,他找到了辦法。挑出合适的異能力者将異能與靈魂全部獻祭給書,然後消耗掉書本身存在的力量,很快就能夠積攢到能夠讓書實現規則層面抹消異能的力量。
但最主要的是第二個原因。
橫濱,存在着一種連書都無法幹涉的力量,本應在書的力量面前輕易被撕破的現實,被這個力量牢牢的固定着,無論他寫了多麼合理的理由,積攢了多麼巨量的力量喂給書,現實都牢不可破,能夠做到的僅僅隻有一些小的幹預,和針對他自身的幹預,比如讓自己呈現出某個人的外貌,替代掉這個人的存在。
但這種會讓一些犯罪者欣喜若狂的方便能力,對于費奧多爾來說,完全就是雞肋一般。
犯罪隻是他達成目的的手段,他并不是為了滿足自身的犯罪欲望而去犯罪。
他需要書這個道具,因為他想要的并不是現有異能力者的消失,而是徹底從根源上杜絕異能這種人類惡疾的存在,而這個依靠人力是無法做到的。
既然無法抛棄書,那就隻能去排除導緻書無法起效的障礙。
在經過某種排查後,他最終将目标鎖定在了真島绫身上。發現真島绫的存在完全就是個意外,因為他完全沒想到這種能阻止書對現實改寫的力量,居然是附着在一個人類的身上。
他一開始的猜測是,橫濱這個特殊的地方,在誕生了書這種存在後,同時還誕生了可以克制其能力的東西。
在排查障礙的同時,他也沒有停下清除異能力者的腳步,為此做了很多努力,比如對于一些獵殺異能力者的勢力與個人的資助,并從中挑選出了一些心智堅定的存在,借用書的規則将被殺死的異能力者身上的異能力移植給他們,幫助他們更好的行使清除世界頑固毒瘤的使命。
但是自己寫在書上的某個計劃,卻被真島绫直接打破了。
被自己寫下了能夠逃出來的久川和彥居然就這麼死在了港口mafia的地牢裡。
然後他又設置了一處陷阱,最終确認,打破了書的規則,讓既定的‘命運’重新化為虛無未知的力量,就來自真島绫本身。
假如此時是已經被他認定為攜帶‘不明力量’的真島绫開槍,他能夠理解,但是第一個對他舉起槍想要除掉他的卻是之前一直沒有被他放在眼裡的太宰治。
費奧多爾實在是不解。
“太宰君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我應該已經向森醫生傳達了足夠的友善,作為森醫生的弟子,卻把槍口對準我,我實在無法理解。”
自從來到橫濱,就似乎總是遇到一些意外狀況,費奧多爾是真的好奇,哪怕是被太宰治差點一槍打死,依舊冷靜如常的詢問其原因。
“理由?”老鼠實在狡猾,太宰治腦中想着如何将他騙出來,一邊說着話吸引他的注意力。
“因為我實在煩那種嘴上說着什麼命運啊、世界啊之類的假太空的話,卻還一無所知過着幸福人生的人了,最讨厭不過了。”
那雙看似漫不經心的鸢色眼眸打量着周圍的一切,冰冷而又毫不動搖。
“讨厭到想要讓他立馬消失——”
話音落下的瞬間,太宰治再次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