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窈擺擺手,說道:“無妨。”
兩人商量好之後,林窈問道:“王先生,不知你可否今天就上崗,算半天的工錢?”
王智笑道:“自然可以,反正在下回家也是無事可做。”
交流完畢,林窈便回了竈房,開始準備晚上的食材。王智則站在櫃台後,目光在店内四處打量,心中暗自思忖。他總覺得林窈這張臉有些眼熟,仿佛在哪裡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也不再深究,轉身開始整理櫃台上的賬本和算盤。隻是在看到林窈記的賬時不由得有些驚訝,這小娘子記的賬準确無誤,這樣的年紀就這這等本事,實屬難得,隻是這字,真是難登大雅之堂。
竈房裡,熱氣再次升騰起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暮色漸濃,林窈将全部菜牌懸挂出來,新添的炸雞、蚵仔煎等菜和上面的手繪圖格外醒目。
菜牌一挂出來,便有食客好奇:“這炸雞是個啥?莫不是把整隻雞丢進油鍋裡炸?”
劉旭聞言當即上前解釋:“是把雞肉切成小塊,裹了面糊炸得金黃酥脆,咬一口能聽見‘咔嚓’響!” 幾句話說得衆人直咽口水。
林窈站在竈房外,看着劉旭的反應,很是滿意,現在看着很有現代店長的感覺了,以後等她開始新店,這家老店就可以交給劉旭掌管了。林窈突然想起許之珩,特意叮囑王智:“若有位名喚許之珩的公子來用餐,分文莫要收取,他曾救過我兄妹性命。” 聞言,王智正在撥弄算盤的手一頓,反應過來後忙點後應下。
話音未落,店門被推開,劉大壯一身貨郎打扮,肩上還挑着兩個空籮筐,跟在梁氏身後跨進了店門。“阿窈!可算趕上了!” 梁氏笑容滿面,從袖中掏出個紅封塞進林窈手裡,“新店開張,這是我和你大壯哥的一點心意!”
林窈利落地接過紅封揣進袖袋,挽住梁氏的胳膊往空桌引:“嫂子這心意我收下了!快坐,今兒有炸雞還有許多硬菜,保準合你們胃口!”
酉時初,林誠就早早從碼頭收攤,帶着林崧和黎氏匆匆趕到食肆。
“小妹,我把碼頭那邊的活計提前收尾了!” 林誠撸起袖子就往竈房鑽,“切配的活計交給我!” 黎氏則熟稔地拿起抹布,将剛用過的桌收拾好。
酉時末,最後一桌客人結賬離去。林窈與王小魚從後廚端出幾大盤菜,四隻油亮的炸雞堆成小山,紅燒肉顫巍巍地泛着琥珀色油光,鹵豬下水碼在海碗裡冒了尖,釀茄子更是裝了一大盤,這濃油赤醬的一桌菜襯得一旁的清炒菘菜很是清新脫俗。
阿福幾人面面相觑,看着面前的一大桌子菜,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都坐下!” 林窈一把拉過離她最近的阿福,“亂世裡命如草芥,咱們能湊在一塊兒,是老天爺賞的緣分。” 她目光掃過衆人,“日後這店裡,沒有主仆,隻有家人。”
阿福攥着衣角的手微微發抖,他望着滿桌肉菜,喉頭滾動,他從沒見過如此豐盛的飯菜,本以為賣身為奴後,能有口飯吃已是萬幸,沒想到竟遇到了如此寬厚的主家。
趙娘子抹着眼淚,帶着小滿坐下,小滿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指着炸雞小聲問:“娘親,這是過年才能吃到的肉嗎?” 趙娘子輕輕捂住女兒的嘴,卻被林窈塞了個炸雞腿:“往後想吃,随時來後廚!”
王智望着這熱鬧場景,手中的筷子突然變得捏緊。剛才忙着算賬,沒有好好看看林誠這小子,現下湊近一瞧,這孩子看着就像從前魏府那個總是帶着酒肉來請他教千字文的林長康。怪道他總覺得林小娘子瞧着眼熟,原來是他的女兒,隻是郎君前幾日還收到了林長康的飛鴿傳書,這幾個孩子卻說林長康從軍後再未收到過父親的消息。
王智隐隐覺得這之中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但他暫時不打算告訴林家兄妹林長康的消息,畢竟他這次回來也不隻是表面說的思念故土,旁人的事能少摻和就少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