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回頭看他,怎會有人不想和心上人成親?那估摸着隻有一種可能,或許是那姑娘對他無意。
啧,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眼光還挺高。
不過這感情之事,她也不便多過問。
“無妨,你何時想成親了再與我說就行。”
走了片刻,眼見着就要到大門口了,又聽到背後的人出聲道:“殿下會成親嗎”
聲音很輕,若不是此刻安靜,幾乎要聽不到了。
她嗎?
他口中的成親是與心悅之人白頭偕老,從前世到今生,她都隻是想好好活着,感情一事,她無力奢求。
況且如今,她還身負大仇未報,真正意義上的成親與她而言,幾乎不可能,她也從未想過此事。
“我不會成親,人各有志,我所謀之事,不在此。”她聲音有些冷,但很堅定。
……
一路無話,就這樣走到了馬車處。
沈泠上了馬車又想起,來時溫行和溫掙同乘一輛馬車,現下溫掙先回去了,溫行便落下了。
她掀開簾子,“阿行,上來坐吧。”
馬車雖然寬敞,但此刻上面做了三人,還是覺的有些擠。
粟玉看了看她二人,開口道:“殿下,奴覺得有些悶,想下去走會兒。”
粟玉下去後,馬車裡便隻剩下她二人。
溫行從方才開始就沒有再說話,臉上也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情緒,隻是垂在身側的手,時而捏緊,時而又松開。
快到長公主府的時候,他忽的開口,“殿下,無論您想要什麼,阿行都會幫您得到。”
他注視着她,眸底認真,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句話,更像是他的誓言和承諾。
她看着他的樣子,忽的笑了,她重生以來,籌謀至今,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嗯,”她看着他笑。
他眼角莫名地又紅了,他閉了閉眼,将那抹澀意掩去,也跟着她笑。
無論怎樣,隻要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就好,即便永遠不能表明心意也無妨。
她心裡沒有他,但也沒有别人。
這就夠了。
他會努力做對她來說最有用的人。
這樣,他是不是,也就算是她最重要的人了?
到長公主府時,日頭已經完全西沉了。
沈泠本來應該去落楓院看一看溫掙,畢竟今日溫行親口說他吹了風,有些咳。可她實在感覺疲乏的緊,就叮囑了溫行幾句,便回自己寝殿了。
今日宴席上,沈泠沒吃多少東西。一回來,粟玉就吩咐膳房多添了幾道沈泠平日裡愛吃的菜。
看着沈泠夾了兩筷子就放下了,粟玉忙問,“殿下,可是今日的菜不合胃口?”
沈泠放下筷子,起身,“嗯,太淡了,嘗不出味道。我出去走走,不必跟着。”
粟玉看着沈泠走出殿外,往那一片芍藥花園子那邊去,她拿起筷子嘗了一口,鹹淡正正合适啊。
難道是殿下最近口味變重了?明天得交代膳房多放些鹽才是。
沈泠一個人走到那片芍藥裡,坐在前些日紮的那個秋千上,漫無目的地晃着。
她每次疲憊時,總喜歡一個人來這裡走走,看着那一片芍藥,裡面的每一朵都在告訴她,就算再困難,也都能開出花。
她不知道為什麼今日她會感到這樣疲憊,或許是近些日她太累了吧。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有些失落,明明今日的事情很順利啊。
或許是今日溫行問起她的婚事,又讓她想起了身上背負的仇恨吧。
沒關系,想不清的事情就不想了,反正明日就會好的。
這麼多年不都是這樣嗎,無論多累,休息一夜,日頭升起的時候,一切就都會恢複。
她是重活一世的人了,沒什麼事情能再令她退縮,她要好好活着,還要那些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直至月明星稀,沈泠才起身回去休息。
她走後,那個被樹蔭遮蔽的角落裡,月白色的錦袍在月光下顯得溫柔極了,就如同剛才他看着秋千上那個女子的眼神一樣,像沉溺在月光裡的螢火,明明兩兩相隔,螢火卻溫柔且執着,每當黑夜降臨,每當月光灑落,它便開始亮着,向着它心中的月色。
他走出那片樹蔭,學着她的樣子,坐在方才她坐過的那個秋千上,手握上她握過的纖繩,也像她一樣望着那片芍藥。
許久,不知是誰的聲音,混着風飄過哪片盛放的花朵,消散在長公主府的夜裡。
“芍藥,本就該在順境中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