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鎮完蛋啦……”
殷以炀和你侬我侬的小情侶路過一家酒館時,有醉醺醺的紅鼻子老人抽着煙,神智不清地靠在外牆上,嘴裡嘟嘟囔囔着,翻來覆去地說着——
“完蛋喽!”
季木和霍爾對視一眼,一個去扶那快趴到地上的老人,一個伸着脖子往酒館裡去瞅,瞅那電視機上播報的新聞。
新聞裡不光播報了青木鎮慘案,還告知了大家夥一個令上了歲數的老人都膽戰心驚的消息——
洛裁生複出了。
酒館裡泾渭分明地分成兩派,一派苦着臉給自己灌酒,一言不發,通紅的眼睛死死盯着新聞上那行“疑似發現貪淵體洛裁生蹤迹”的黑字,另一派都是比較年輕的半大小夥子,一個個不是天高地厚地嚷嚷着“老子災蛻體都幹過!還怕你什麼貪淵體!”
老派的那群人并不接話,冷眼看着年輕人吹牛,誰不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呢……
隻是,最終這個世界會給他們一個教訓的。
端看他們能不能從這教訓中活下來罷了。
霍爾看着酒館裡群魔亂舞的畫面,趕緊将腦袋縮了出去,剛一轉頭,就看見酒館老闆不知什麼時候跑出來,又開始對着大小姐施他那正式了很多的貴族禮。
一看就是背後下了苦功夫練的,可惜展示對象毫無察覺。
“尊敬的吳織小姐,”酒坊老闆利奧·費恩今天沒有喝酒,口齒都清晰不少,殷以炀發現他說話的腔調很有意思,重音斷句都恰到好處,很容易讓人樂意聽他聊天,“您來西區住得還習慣嗎,需不需要我給您推薦一些有意思的特色店鋪?”
他聽着這番腔調,接話問道,“什麼樣的特色店鋪?”
“什麼樣的都有!”利奧一聽有戲,立刻介紹起來,“吃喝玩樂的店鋪您要是逛膩了,我這還有更刺激一點的……”
他正要說,季木打斷了他,一邊說還一邊拿眼神警告他,“我說利奧大叔,你腦子放清醒一點,可不能什麼店鋪都推薦啊……”
“季家姑娘,你想哪去了!”他連連擺手,“我是想着人家大小姐來了咱赫爾圖斯城,不能光在西區打轉啊,好東西那都在東邊呢。”
霍爾過來時正聽到老闆在這吹噓自己認識幾個在東區做生意的老闆,想請吳織小姐去那兒溜達溜達,他一聽便知道,這位鐵公雞是又起了什麼小心思,想從大小姐身上薅點羊毛出來。
“吳織姑娘想去東區好說啊,我正巧也認識一個東區的人,他過幾天就要來我店裡拿衣服,”霍爾拉過季木,将酒坊老闆擠出談話圈子,“你要是好奇我可以請他帶你玩一兩天。”
“不用了……”
殷以炀哪能不知道這幫人對自己這麼熱情是因為什麼,不就是想從自己身上撈點金子嗎,但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隻有一顆疑似頗為珍貴的晶石,之所以現在能堂而皇之蹭霍爾和季木的飯菜,也是因為想着用那顆晶石作為這段時間衣食住行的費用。
他要是去了東區,怕是連最便宜的旅館都住不起了。
出聲拒絕後,霍爾還沒表示什麼,酒坊老闆倒是不太高興地陰陽道,“又是你那個‘沒人見過’的大客戶?霍爾,你小子可别逞威風啊,沒有的人脈别生拉硬拽,牛皮吹大了到時候可不好收場。”
關于霍爾這個大客戶,石礫巷衆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相信的,從有傳聞開始到現在得有兩三年的時間了,但除了霍爾本人以外,整個石礫巷就沒第二個人見到過對方真面目,連季木都不怎麼清楚。
一個出手大方,還好說話的大客戶,任是誰都想來分一杯羹。
但霍爾給出的理由永遠是——對方并不方便露面。
西區其餘幾家裁縫鋪有段時間對于霍爾這種“護食”行為頗有微詞。
久而久之街上的鄰裡就對這個“大客戶”的真實性有了懷疑,直到現在還有不少人相信,這個所謂的大客戶是霍爾編出來給自己漲身價的。
說到這個,霍爾那真是有苦說不出,他是真的不能亂說,一方面是客戶身份有些敏感,另一方面嘛……
“不用了,”殷以炀見霍爾一時半會接不上話,直截了當地拒絕了老闆的邀請,“我來西區也沒多久,還想再逛幾天。”
利奧有些失落,但本着和大小姐打好關系的原則,他沒有再做糾纏,“那等您有空想去的時候,随時來酒坊找我啊!”
等利奧走後,霍爾彙報起自己剛剛看到的新聞消息,季木在了解到青木鎮已經慘遭祛信會毒手後,不禁咬緊了牙關,連霍爾疑惑地問出那句“洛裁生是誰”都沒有回應。
反倒是那位被季木扶到酒坊外長椅上坐着的醉醺醺的老人,聽到霍爾的疑問後開口了。
“時代真是不一樣了……”
他顯然是酒醒了,費力地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繼續給年輕人科普。
“洛裁生居然還活着,這才是最恐怖的,他作為一個貪淵體,最遲活不過三十是人盡皆知的‘真理’,但粗略一算,如今應該有五十多歲的洛裁生不僅還有精力犯下大案,而軍方那群吃白飯的居然還讓對方逃掉了!”
“如今的軍隊……真是一點都沒有過去的血性!”
老人說到這,口水都噴了出來,一副忿忿模樣,“想我們當年……”
他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起自己年輕時上天入地,拳打祛信會,腳踢災蛻體的離奇經曆,也不知道裡面有多少是真的。
季木回過神來後,隻聽了幾句,就撇撇嘴推着聽入神的霍爾和殷以炀離開了。
“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不知道的不清楚的直接去官網上搜不行嗎!”
她點着霍爾的額頭一頓數落,末了轉頭對殷以炀解釋,“有些老人經曆的多,對軍方和災蛻體都有些……意見,你别在意,時代畢竟是在進步的。”
“沒什麼的,隻是這洛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