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吹過桃林,桃花絮絮而落。
在漫天飛舞的桃紅中,沈霧非坐在桃樹下,微微閉眼,任由花瓣落在發上、肩膀上,感受身體的變化。
她能感覺到,那無時無刻提醒她的疼痛終于消散些許。
或許是這具肉身太過脆弱,無法承載她蘇醒的靈魂,肉身随時在崩潰的邊緣徘徊,時刻提醒她,終有一天,她會再次消散于這天地間。
沈霧非有一種直覺,她曾經确确實實死過一回。
直到那片黑鱗進入她的身體裡,讓身體終于減緩了崩潰的速度。
她很清楚,這黑鱗不是她的東西。
但它對她卻是有莫大的好處,能穩住身體的崩潰,讓蘇醒的靈魂與肉身更契合。
如果說,人的肉身是承載生靈的靈魂的載體,一旦肉身崩潰,靈魂也會在時間流逝中消散,最後散溢在天地間。
黑鱗的存在,是為了修複她的身體,讓她的身體和靈魂契合。
像是有一個人,傾盡所有,窮盡所能,瞞天過海,要将她挽留在這個世界。
沈霧非在腦海中搜尋,記憶裡依然是一片空白,想不起曾經是不是有這麼一個人。
如果真有這樣一個人,他是誰?
這鱗片是他的嗎?他為何要這麼做?
好半晌,沈霧非睜開眼,看向不遠處站在那裡的姜長老。
姜長老原本猶豫要不要過來的,見她睜開眼,隻好走過來,低聲道:“前輩,八小姐已經醒了,她的傷勢極重,要在藥廬那邊休養幾日。”
沈霧非嗯一聲,拂去衣袖的花瓣站起身,朝山下走。
姜長老不敢問她要去哪裡,默默地跟在她身後,做一個盡職的侍從。
他在心裡感慨,作為沈家的客卿長老,在沈家時,他隻需要專心修煉,偶爾去給沈家的弟子指點一下就行,沒人真敢将他當成下人。
卻不想,來青衍宗一趟,他從客卿長老落到這下場。
真是世事難料。
走出葳蕤峰後,沈霧非問:“藥廬在何處?”
姜長老也不知道青衍宗的藥廬在何處,叫住一名路過的青衍宗弟子。
被他叫住青衍宗弟子神色緊繃,特别是看到沈霧非時,一副受到極大驚吓的模樣,大氣都不敢喘一個,恭敬地向他們問候。
姜長老見狀,心裡又是諸多感慨,心知青衍宗弟子的恭敬并不是因為自己,而是沈霧非在這裡。
青衍宗弟子得知他們要去藥廬,小聲地說:“前輩若是不嫌棄,晚輩給您帶路。”他怕指路不正确,惹怒這位前輩,不如給她帶路。
沈霧非沒有拒絕,颔首道:“有勞。”
“不、不客氣!”青衍宗的弟子結結巴巴的。
青衍宗弟子暈暈乎乎地帶路,就像踩着棉花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的,也不知道是受到驚吓還是其他。
走了一會兒,他總算恢複過來,見她走得很慢,也放慢速度。
他倒是不覺得奇怪,在所有人心裡,沈霧非實力深不可測,不管她做什麼,都給人一種高深莫測之感,是應該的。
路上,他們遇到徐飛雁。
徐飛雁乘坐仙鶴飛過,見到他們也吓了一跳,差點從仙鶴背上摔下來。
見到她,青衍宗的弟子忙上前行禮,“徐師叔!”
徐飛雁從仙鶴背上跳下來,得知他們要去藥廬,自動請纓帶路,讓那青衍宗弟子去做自己的事。
她這麼說時,也請示了沈霧非,見她神色淡淡的,無可無不可,心下稍安。
藥廬的人不少,來來往往,有來求丹的,也有來求醫的,求醫的人格外多,修士打打殺殺,受傷是常态,受傷了就往藥廬跑。
特别是如今尉遲家的弟子就在藥廬養傷,導緻藥廬更熱鬧。
在沈霧非踏入藥廬的瞬間,平日裡鬧哄哄的藥廬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穿過那些或敬畏或害怕或好奇的人,她朝着沈冰潋所在的藥舍而去。
剛到藥舍門前,熟悉的聲音又在腦海裡響起。
【嗚嗚嗚……我又活過來了!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女主,女主就是我的福星,我的貴人,我的女神……我好愛她!】
伴随着這哭聲還有好大的擤鼻子的聲音。
系統提醒:【宿主,你是惡毒女配!】
【我知道,我是惡毒女配!你放心,這惡毒女配我當定了,我一定會将女主身邊的那些渣男虐個半死不活!你看,我惡毒吧!這麼惡毒的我,怎麼不是惡毒女配呢?】
系統:【……】這是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