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筝最後的記憶是聽到馬路上刺耳的刹車聲,她頭痛欲裂,渾身疼,腦袋像是要爆炸,忍不住哼出聲,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筝筝?”
“筝筝你不要吓媽媽。”女人的聲音讓秦筝迷糊睜開眼。
秦桂蘭哭的梨花帶雨,趴在秦筝身上,見到她醒了一愣,立刻喊:“醫生!醫生!”
秦筝皺眉。
她媽速度這麼快的?剛出車禍就趕到了?還是她在醫院躺了很久?秦筝滿腦子問題,見到她媽帶着醫生進病房,醫生走到她跟前,觀察她一陣說:“沒事了,下次注意,肺炎嚴重起來也會要人命的。”
醫生闆着臉,面容嚴肅,秦筝越聽越迷糊:“肺炎?”
她一張口嗓子發癢,忍不住咳嗽,秦桂蘭忙端起旁邊的杯子,插了吸管遞給秦筝,秦筝勉強喝了兩口,火辣辣的嗓子眼被水潤了潤,沒那麼疼和幹燥了。
醫生走後。
秦桂蘭拉秦筝的手:“你吓死媽媽了,都和你說了,感冒不要硬撐,你就是不聽,倒下了吧。”
秦筝皺眉:“感冒?”
她不是出車禍嗎?
秦桂蘭說:“是啊,前兩天你咳嗽我就應該察覺到的,是媽媽的錯。”她右手拂過秦筝的臉頰秀發:“一會媽媽買兩個梨,蒸糖水給你喝,喝完就好了。”
“不是,媽。”秦筝問:“我沒有出車禍嗎?”
“什麼車禍?”秦桂蘭說:“瞎說什麼呢。”
秦筝懵,她看向面前的秦桂蘭,覺得有什麼不一樣,在秦桂蘭起身的時候她喊:“媽!”
秦桂蘭轉頭,秦筝說:“你什麼時候養的長發?”
秦桂蘭不解:“我不是一直長頭發嗎?”
一直?
秦筝記得她上班第一年秦桂蘭剪了短發,說清爽,沒試過短發,從那之後她就沒再養過長發,信息碎片擠進秦筝的腦子裡,她詫異片刻問秦桂蘭:“媽,我手機呢?”
“手機手機,一天到晚就知道要手機。”秦桂蘭埋怨:“都高三了,還每天找手機,真想把你手機扔了!”
她嘴上這麼說,還是從抽屜裡将手機遞給目瞪口呆的秦筝。
高,高三?
秦筝覺得秦桂蘭在開玩笑,或者她在做夢,但她點開手機屏幕,看到上面的時間時,傻眼。
七年前?
她回到七年前了?
七年前秦筝是有一次住院的經曆,那是在月考前一周,她流感,當時覺得吃感冒藥就能好,後來發了低燒,但她還能扛,準備扛到月考結束去醫院打點滴,沒想倒在班級裡,把老師和同學吓死了,當即送她到醫院。
所以她現在是回到,月考的時候了?
可能嗎?
秦筝舉起手臂,點滴的針頭還紮手背上,一層層醫用膠帶裹着,透明的管子裡是冰涼的藥水,一點點流動進她身體,觸感真實,但秦筝懷疑自己在做夢,她手狠狠掐在大腿上,疼的淚汪汪。
真不是做夢嗎?
秦筝迷迷糊糊。
秦桂蘭倒了杯水見秦筝又合上眼,問她:“是不是想睡覺了?這藥水有安眠的成分,醫生說你最近一直欠覺,讓你好好補個覺。”
秦筝語氣輕輕地:“嗯。”
秦桂蘭說:“睡吧睡吧,媽媽在這呢。”
秦筝聲音含糊:“媽。”
秦桂蘭湊近她:“嗯?”
秦筝隻是又輕輕喊了一聲:“媽。”
如果是做夢,那醒來是不是看不到這麼年輕的媽媽了,原來七年的時間,也挺長,長到短發覆蓋了長發,長到眉眼有了細紋,記憶中的人和眼前的人無限重疊,秦桂蘭沒好氣:“睡覺都要喊你媽,一天喊三百遍。”
以前秦桂蘭總愛沖她喊:“媽媽媽,一天到晚喊你媽,就你煩。”
她嘴上抱怨,臉上卻洋溢笑容,她喜歡湊過去,抱着秦桂蘭的胳膊:“媽媽媽媽媽,不煩不煩。”
“你不煩我煩。”秦桂蘭推開她腦袋,她就摟着秦桂蘭的脖子蹭,以前她以為和秦桂蘭是天下第一好,沒想到有一天,也會因為其他的事情,鬧翻。
她上次見到秦桂蘭笑,已經是一年前了。
秦筝喉間發苦,她悶悶咳一聲,秦桂蘭轉頭:“怎麼還不睡呢?”
溫暖聲調一如從前,秦筝說:“我想你了。”
秦桂蘭嘀咕:“說什麼胡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