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試成績下來得很快,老師們加班加點閱卷,學生們每節課上得提心吊膽,就怕冷不丁的下發成績單。
下午第一節課,班上同學看見任春光抱着一摞卷子踏上講台,都不由自主屏住呼吸,離了座位的也飛速坐下。
任春光了然一笑:“怎麼今天不吵了,這麼安靜啊。”
班上一陣唏噓,都在催着任春光發卷子。
“行了,課代表過來發卷子吧。”任春光扶了一把自己的黑框眼鏡說道:“這次就不跟你們開玩笑了,考得不好也不壞,中等吧。基于這是第一次學習成果的檢驗,我們不過多評判,但要是次次如此,咱就約着辦公室喝茶哈。”
這是十七班最後一份試卷,知道了地理成績,大緻的名次就已經能确定了。
如今除了語數英外,其他科目仍是百分制。課代表将試卷遞給文喜,她接過,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
不至于落了班級後腿,有前進空間。但和自己預想的成績還是差了些許。
任春光用剩下時間講了試卷中錯誤率最高的一部分題。課下,文喜從桌鬥裡翻出數學卷子開始挪錯題。
數學是她花費時間最多,卻也是錯了最多的。
在一中人才濟濟的方寸之地,曾經一騎絕塵的日子看起來像段笑話。
劉召笛的數學成績很好,老師在課堂上誇獎過她和趙懸,兩人成績相差兩分,但都在滿分邊緣。
文喜猶豫再三,最後詢問劉召笛:“可以問你幾道題麼。”
劉召笛也在謄抄錯題,聞言,扭頭過來看到了她的試卷:“可以。”
文喜喜笑顔開,将要詢問的題放在劉召笛眼下:“這個還有這個。老師一筆帶過了,但我還是有點轉不過彎。”
劉召笛拿過卷子,看了兩眼,随後在草稿紙上一步一步幫助她理解。
上課鈴聲敲響的前一秒,兩人解決了三道大題。
“你太厲害了。”文喜看着清晰的演示,瞬間理解了自己錯誤的原因,“謝謝!”
劉召笛搖搖頭:“沒事的,你能聽明白就好。”
文喜回到家時,很難得,見到了張樂山。
以往放學時,張樂山都還在加班,文瑞真習慣性給他開小竈。今天和張樂山一桌吃飯,文喜更沉默了。
張樂山先夾了菜給文樂,随後是文瑞真。
文瑞真笑得像春天花開了滿園:“哎呀你吃你的,給我幹什麼。”
這一打岔,原本張樂山要順路夾給文喜的菜就此作罷。張樂山找了點話題,就從文樂準備上學這件事情開始說起。
文康永還在的那一年,文樂上了半學期的幼兒園。當時院子裡的小孩都去了,就算家裡掀不開鍋,文瑞真也拉不下臉不給孩子上學,最後到處借錢,讓文樂跟着去。
後來文康永死了,家裡入不敷出,文樂便從幼兒園退了學。
張樂山的意思是直接送文樂去學前班,幼兒園教來教去都是那些基本拼音和生活習性,沒什麼營養。
文瑞真向來沒什麼主見,覺得張樂山講得有道理,就點頭同意了。
張樂山又将話題轉移至文喜身上。
“高一生活緊張嗎,有沒有不适應的地方?班上同學都還好吧?”張樂山抿了一口酒,問道。
一連幾個問題,文喜招架不住,放下筷子回答:“同學老師還有學校都很好。”
“聽說你們最近考試了是麼。”張樂山又問。
文喜嗯了一聲,看向文瑞真:“媽,我考了……”
話還沒說完,文瑞真就起身沖進廚房:“哎呦我的蒸肉,忘記了忘記了。”
文樂跳起來,追在文瑞真身後:“媽——媽我要吃第一口。”
“知道了,給你留着呢,呐小碗裡,吃吧。”
文喜低頭看向自己的碗筷,最後合上微張的嘴巴,沉默地咀嚼着米飯。原本是甘甜的食物,怎麼會這麼苦。
張樂山笑了笑,接話問:“考了多少?班上第幾名。”
文喜埋着腦袋,最後搖了搖:“挺好的。”
具體的分數,說出口也沒什麼用了。
最後照例是文喜去洗碗。
文樂在外舉着玩具.槍嘟嘟嘟地吵鬧,文瑞真和張樂山和樂融融在笑。
笑聲穿透了厚重的牆壁,水流聲嘩啦啦,沖散了她心底最後一秒的欣喜。
*
周六。
房菲今天來得很早,正在成堆的衣服裡翻找着東西。
“菲姐早上好。”文喜打招呼。
房菲扭頭看了一眼她,手上動作沒停:“早。”
“在找什麼,我幫你。”文喜放下書包,看着她的動作不解。
房菲站起身,叉腰喘氣:“耳環,剛才搬衣服,耳環不知道掉哪兒了。就幾分鐘的事情,怎麼着都找不到,氣死我了。”
文喜走到她跟前問:“大概什麼樣子的?”
房菲說就是普通的珍珠串起來的,和她右耳的是一個類型,圓滾滾的。
兩人在房間裡刨衣服,最後在角落找到了耳環。找到那刻,同時松了口氣,也不管地上髒不髒了,席地而坐。
“這次考得怎麼樣?”房菲捏着妹妹送的耳環,突然想起最近被揍的冉秋。
文喜撥開自己的劉海,挂在耳朵後面:“還好,在意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