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雪的隆冬,客廳落地窗巨大的玻璃凝了一層薄薄的霧氣,紮着兩個小辮的漂亮女孩坐在那裡用手指作畫,先畫棵樹,再畫朵花,最後再來一個嘴角往下的哭臉。
[宿主,小世界男主将在三秒後正式與您初見,請做好準備。]
系統機械音結束的那一刻,玄關處傳來“咔嗒”一下的門開聲,緊接着是大人含笑交談,“我們家芙芙你也就在她剛出生時,抱過那麼一次,現在肯定認不出來了。”“這有什麼認不出來的,你可别忘記自己給我發了多少的照片,就知道炫耀自己的漂亮女兒。”
宋芙将玻璃上的哭臉抹掉,站在原地扭頭望去,先注意到的是與她視線平齊的另一個小豆丁,以及小豆丁旁邊帶有基礎身份信息的懸浮框。
十分符合賽博朋克刻闆印象的深藍色信息框,第一行隻有兩個字:男主。
第二行,姓名,“快來,這是媽媽給你找的新朋友,辭野,你喊哥哥。”
另一邊的陌生女人随之蹲下身,笑意溫和,“你好呀,我是你們的新鄰居,芙芙可以喊我阿姨。辭野是阿姨的孩子,你們以後一起玩好不好?”
宋芙走過去,眨巴了兩下眼睛,一本正經地點頭,看裹成球的男主盯着她,嫩聲嫩氣打招呼:“你好。”
下一秒就被承受不能的女人抱進懷裡,揉搓腦袋,“芙芙,好乖呀。”
宋芙抿着嘴巴不好意思地笑。
因為這親密的接觸,她從女人身上聞到了消毒水以及苦藥混合的氣息。
眼前的女人生病了……其實不需要通過聞到的味道來判斷,因為女人的憔悴和瘦削已經擺在了面上,單薄得仿佛一張濕水後即将破碎的紙,眼底是遮不掉的濃重黛青,像是一枝即将枯萎的花。
旁邊自動彈出的信息框對其結局進行了簡要說明:
[癌症晚期,癌細胞擴散,還剩下不到兩個月的生命。但最後并沒有死于癌症,而是為了救兒時的女主,遭遇醉駕車禍,當場死亡。]
車禍意外。
宋芙垂了垂眼睫。
這真是個很不講理的死法。像是老死或者生病,都為當事者留下了跟世界告别的時間,但車禍不一樣,是蠻不講理地突然帶走生命。眼前女人的死亡,是作為男女主故事前情的存在,那麼她的死亡呢?
[宿主,别難過。]
[我說過了,隻要你完成了規定的任務,就能複活的!]系統用刻闆的機械音笨拙地安慰,[我會用心輔助宿主的。]
宋芙輕輕地“嗯”了一聲,打起了點精神,在心裡給了回應:‘謝謝。’
她現在的精神算好了。畢竟仔細算起來,真正的她出車禍還是不到十五分鐘前的事,身體上的刺痛仿佛都未完全消失。
根據規定,系統将她進入任務小世界的節點,定在了她所使用的身份和男主初遇的前三分鐘。
“熱。”這時男主小聲嘀咕了句,從圍巾開始,一層層地脫衣服,像是把自己扒開的筍。
宋芙的視線正兒八經地落在男主身上,歪歪腦袋。
長得蠻可愛一小孩,唇紅齒白,白皙的臉頰上是被熱意蒸出來的粉,眼珠和頭發是極其濃重的墨色,睫毛濃密卷長,可以預見未來會長成合格男主的長相。
旁邊的女人繼續牽着宋芙的手,并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打算,隻是靜靜地、靜靜地注視着,像是要把這一幕刻在心裡似的。
宋芙忍不住癟了癟嘴巴。
不好,眼睛要尿尿了,她從小就看不了這種親情上生離死别的橋段,“我幫你。”辭野現在的狀态,活像是被毛衣怪咬住了腦袋,笨!
宋芙的真實年齡好歹是個成年人,幫個小豆丁脫衣服自然手到擒來,一下就給男主腦袋拯救了出來。
辭野因為剛才的脫衣活動,小臉紅撲撲的,噘着嘴巴不滿道:“不要用看笨蛋的眼神看我。”
宋芙:“……”啊,男主還蠻敏銳的,“我沒有。”她矢口否認。
“你有。”
“沒有。”
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看得旁邊的兩個大人笑彎了眼,“芙芙,你帶哥哥去房間裡玩一會兒好不好?媽媽和你阿姨聊一會兒。”
宋芙應了一聲好,拉起另一個小豆丁的手就要往樓上走,結果小豆丁紋絲不動,眼巴巴地望着他媽媽,“我想和媽媽待在一起。”
因為刻意隐瞞,當下的辭野應該并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受病痛折磨,即将走向死亡,但小孩子就算有再多的不懂,卻也能隐約地感知到不對勁,為此不安。
辭野被女人抱着安慰了好一通,手裡塞了幾塊糖果,最終還是跟着宋芙上了樓——
小豆丁抱着胳膊,“哼”一聲,一副拒絕溝通的模樣。
宋芙無語,心裡感慨這男主果然從小脾氣就臭。
劇情線中,現在隻是拒絕溝通的小豆丁,将來會成為脾氣比茅坑石頭還硬的叛逆少年,闖禍那是家常便飯,興趣愛好就是可自己的那條小命折騰,怎麼危險怎麼來。
直到遇見能治愈他的女主。
宋芙并不是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