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床上再度彈起,陸景恒起身給他倆開了門,不等老太太發話,他先朝傅斯年狠狠地橫了一眼:“大晚上的,就現找床被子也來不及了,張姨您回睡覺去,要小年不想回去,就讓他在我房裡湊合一晚得了。”
“行吧,那我走了。有小年這孩子陪着你,我也放心。”
張阿姨給他投了個眼神,一步三回頭的往樓下走時,還不忘念叨傅斯年如何如何的貼心懂事。
“這回滿意了?”陸景珩放棄了抵抗,轉身的同時,将門把手甩給了傅斯年。
偏那狼崽子得了便宜還賣乖,高興的連個懵懂無知都演不好:“景珩,你誤會我了!我是真凍的睡不着,才去麻煩張阿姨的……”
陸景珩恹恹的,此刻隻想鑽回被子裡睡覺,無論傅綠茶如何表演,他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這樣的态度,看在傅斯年的眼裡,已是對他極大的放任,他也想壯着膽子,摟陸景珩好好睡上一覺,可他又不敢過于冒險,想到能守他床邊睡上一晚,就已經很滿足了。
……
本以為有自己守着,總能讓心上人好好睡上一覺,可到了後半夜,那人又被噩夢糾纏,先是在床上左右掙紮了一會兒,後又漸漸發出了類似抽泣的聲音,傅斯年聽着了動靜,趕緊從沙發上爬了起來。
“景珩,怎麼了?”傅斯年小聲問着,将懷裡的人抱了起來,像哄孩子一樣的哄他,“别怕,我在這兒,我回來了,以後哪兒也不去,每天都陪着你……”
輕輕拍打着愛人的脊背,任他将雙手緊緊揪在自己的衣襟上,傅斯年哼了一段旋律,回想起來,才記起是陸景珩從前哄自己睡覺時唱的歌謠。
睡夢中,那人像是找到了庇護所,安心之後,才又沉沉地睡了過去,看着他蜷縮起身體的模樣,傅斯年卻隻覺心痛的厲害,有如數枚鋼針刺入心中,摁不下去,更拔不出來。
“後半輩子,我每天都這樣對你,好不好?”
明知他不會回應自己,傅斯年卻還是垂下了頭,在他的額上親了親。
“你為我受的苦,我絕不讓你白挨,我欠你的,以後會慢慢的補償……”
“我什麼都不求,就想咱倆都能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就跟小時候一樣。”
斷斷續續的小聲訴說着,也隻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敢将心裡話說出來。
“其實,也不完全是小時候那樣,以後,你既是我哥,還是我媳婦……”傅斯年面頰微燙,親昵的将臉埋進了愛人的頸窩裡,“我就纏上你了,除非你死活不要我。否則,我是不可能再離開你的了……”
也不知他将人抱了多久,直到半邊身子麻痹,困得實在睜不開眼睛,才又摟着心尖尖上的人,一道睡了過去。
……
早上7點,也不用催命的鬧鐘提醒,陸景珩已在響鈴的前一分鐘睜開了眼睛。
摸着身邊床鋪的餘溫,他大膽猜測,一定是傅斯年趁他睡着,又在半夜摸上了床。
隻是那小狼崽子現在學聰明了,做事一點把柄不留,趁他醒來前,人家早就溜回了自己的被筒裡,老實巴交的刷起了手機。
“你醒啦,要是沒睡好,就再迷瞪會兒,”傅斯年如是說着,仰頭就給陸景珩投去個甜的膩人的微笑,“張阿姨五點半就起了,她說早晨飯不用我做,我才躺這兒躲懶的。”
想着昨晚做夢,八成是給他攪和醒了,陸景珩多少有點過意不去:“我不困,你要不想起就再躺會兒,不想吃飯也行,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
“不躺了,你要現在起,我就陪你吃飯去。”傅斯年低頭看了下手機,“景珩,你快過來看下,給你房間投藥的那個人,是不是他?!”
陸景珩趕緊湊了過來:“沒錯,就是這個人!咱們剛在瀾庭住下的時候,我找酒店的工作人員往醫院拿過兩次藥,酒店那邊兒,每次派的,就是這個男的!”
看陸景珩說的極其肯定,想必是與這個酒店前台打過交道,傅斯年盯着手機裡的監控畫面,惡狠狠地說道:“不光是這個人,就半決賽前棄權的那個練習生也不是個好鳥,他幾次摸進去你的房間,現在看來,就是給後邊這個‘投毒’的踩點兒呢!”
陸景珩不覺氣憤,反倒有些慶幸:“也是咱們運氣好,要是我頭天晚上,把那毒藥片當平時吃的藥吞了,第二天再到警察局驗尿,那可真就撞他們槍口上去了!”
“要不是有監控給他們錄像,誰能相信人模狗樣,就現在還拿自己當優質偶像的張大轶,能幹出這麼不是人揍的事來!”
傅斯年試探着看向陸景珩,見他很是同意自己的說法,便又厚着臉皮,拿肩膀往他身上撞了撞:“你現在說,我這麼做,是不是也不完全惹你讨厭了?”
“不讨厭!”
趁他小狗樣兒的趴在自己腿上,陸景珩一把給他手機奪了過來。
“不讨厭才奇了怪了!”
快速的将手機恢複到主界面,陸景珩又眼疾手快的朝“相冊”點了過去,不點開還不要緊,這一下子點開了,可是給他開了眼。
“x月份浴室寫真128”、“X月X日清晨X點床上JI凸64截圖”、“景珩GG風情萬種西裝秀(袖箍版)”……
不用看裡面的圖片,隻看這些相冊的名目,就給陸景珩一下幹愣了。
“你,你,你……”連說了三個“你”,陸景珩已兩眼冒火,再也吐不出半個字來。
想不到傅斯年竟這樣不正派,心眼兒多的,都敢對他一個老男人下毒手,既然這樣,那他也就不再客氣,一鼓作氣的給他手機裡的文件夾點了“全選”、“删除”……
“不要啊——”
等傅斯年再将手機奪回去時,相冊裡真就光秃秃的了,剩的那塊大白闆,仿佛是在嘲笑着他從前X欲旺盛的狗血曆史。
“讓你作!”陸景珩臉上滿是輕慢笑意,一點沒有解恨的樣子,“還有那些視頻,你一塊給我删了,左右我能解開你手機,你要不删,我給你删!”
“别!——”傅斯年忙做了個制止的手勢,“還是我自己來吧!”
心疼的肝都跟着一塊顫,傅斯年咬了咬牙,還是把他積攢了多時的視頻,一股腦的删了個幹幹淨淨。
陸景珩滿意了,連帶對小跟屁蟲也有了些好臉色,等傅斯年别别扭扭的收拾完了,他還頭一次主動蒯了人家胳膊,拽着他跟自己上樓下吃飯去。
一家子就他們三口人,吃飯時候,張阿姨看傅斯年一直黑臉,就以為他昨晚上是為着陸景珩才沒睡好,老太太一心疼,連陸景珩都不顧了,就一個大雞腿兒,還給他夾到了碗裡。
飯快吃完的時候,院門口的門鈴突然響了一下,不等傅斯年起身,張阿姨先朝着門口,慢悠悠的晃了過去。
“景珩啊,有人找!”
傅斯年朝陸景珩看了一眼:“這人誰啊,怎麼找這兒來了?”
陸景珩沒說話,隻低頭喝着碗裡的稀飯。
不一會兒,張阿姨就把人領了進來,等看清了來人的長相,陸景珩還沒發話,傅斯年倒先不幹了:“混蛋玩兒,還有臉跑我們家來了,景珩……”
陸景珩沒搭他的茬兒,反倒對眼睛紅通通的,眼皮腫得跟被蜜蜂蜇過一樣的季曉凡和顔悅色:“先吃點兒飯!等吃飽了,再把要說的話,跟我們慢慢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