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朗的院子偏,金銀打造的東西不多,也就窗子外的一簇綠牡丹開得妍豔,好像仙子披霞帶露下凡來。
牡丹嬌貴,移栽過來就廢了不少功夫,要出遠門,花不能屈着。澆花松土,剪枝打葉,宋月朗早起半個時辰侍弄。
花瓣上帶着水珠,腳下是成片的枝葉,宋月朗站在一人高的花叢前,随手折下一隻開了一半的牡丹花。
細長指尖捏着花梗,宋月朗低頭看花:“把這花插到瓶子裡,加點水避着光養,等我回來再看,是屋裡的花開得快,還是院裡的花開得早。”
身後小厮上前:“是,少爺。”
宋月朗沒把花遞到他手上,下人也不敢擡手去接。
宋月朗養的這花除了掉下來的葉子,沒人敢不經他的手動一片花瓣。有一次二少爺進院子裡來,袖擺太長不留神掃落一片花瓣,一向文雅好說話的大少爺硬是生生的讓二少爺在祠堂裡面抄家訓,數九寒冬,祠堂裡面沒有炭火,也不給吃食,兩天過後二少爺被放出來,在床頭高燒不退,斷斷續續病了一個月才好。
從哪以後,如果不是宋月朗把花摘下來遞過去的,下人一概不敢沾手。
宋月朗也沒看太久的花,天色越來越亮,他出門快要遲了。
牡丹花被下人慎重的捧在手心,宋月朗往門口走。
“少爺,你這是要往哪去?”下人看宋月朗衣衫簡便,剛才又聽他說要出院門,竟然是一個人不跟,随身包裹也不帶。
“我去長平鎮一趟。”宋月朗溫和道。
“但……”
“人多眼雜,我兩三日便回來,你不必憂心,把這花養好,回來我是要看着它開的。”
下人看見大少爺沖他溫和一笑,那天青衣擺拂過門檻,宋月朗走了兩步,人已經消失在走廊拐角處。
長平鎮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古時戰報快馬加鞭一柱香就能到,如今步行一個時辰也能達。
山間林木青翠,做了一個時辰獨行俠客,宋月朗青衫落拓的站在長平鎮的牌匾下。
長平鎮織布為生,家家戶戶都養着桑蠶,這個天氣山裡的桑葉長得正好,路上行人,大多都背着一籮筐桑葉。
獨行俠理了理衣襟,正要舉步,身後有人再喚他:“宋公子。”
宋月朗向後瞧,顧潭淵站在石碑處,圓領窄袖,玉冠束發,好一個豐神俊朗的貴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