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的屋裡比太陽底下還熱,那麼寬敞的屋子,要是用來種地收租子不知道能買多少豬肉,偏偏在裡面站着不透氣,呼吸都不敢大聲了。
頭上的汗珠冒出來,滴在衣服上,男孩和父母背上的衣衫已經濕透了,局促的站在下首,看起來可憐得很。
好像半個時辰前,嘲諷曉星沒爹沒娘,是個沒人要的私生子推搡大笑的人不是他們一樣。
這屋子裡,也就顧潭淵最像沒事人。
曉星已經要滑到膝蓋下面去了,他抱着小孩往上提了提:“我雖沒讀過幾天書,但也知道書院是求學問道,同窗和睦的地方。”
顧潭淵說:“總有一些不長眼的,欺軟怕硬的蠢貨,上趕着現眼,我這輩子也沒遇見幾個。”
“這位公子爺,都是小孩子不懂事,瞎說八道的您别生氣,”婦人看着這位俊俏的公子哥,用她在家的大嗓門:“咱們大人可不能和小孩一樣,他們年紀小,磕磕碰碰難免,我們大人點個頭就過去了,和氣生财不是。”
當時宋月朗和顧潭淵在樹後面,剛巧在婦人的視線盲區内,她還以為是曉星和大人告了狀說了小話,那當爹的才到書院裡面來找人。
“你算什麼東西我要同你和氣生财。”顧潭淵都被氣笑了。
“你家小孩罵了人,辱了人就是年紀小不懂事,我家孩子平白無故被欺負一通我還要講一個和氣生财,”世子頭一次遇見這樣的事,他轉頭問宋月朗:“你說好不好笑。”
沒打沒碰,婦人臉上就是感覺火辣辣的,那坐在主位上的另一位年青公子把眼一擡,眸光在她身上掃了掃,又收回眼去。
“沒你好笑,”宋月朗道:“辯這個沒意思,說正事。”
“正事還不好說,學孔孟之禮的地方出了這種學生,那就……”
站着的幾人同時捏了把汗,棠山書院是草溪城最大的學堂,外頭有好些慕名想把家中子弟送到這裡讀書的人,現在他們要被趕出去了?
一顆心提在胸口,他們又聽見那個坐在上首被人叫做世子的人輕飄飄的一揮手:“那就把這個書院拆了吧。”
一直坐在旁邊大氣也不敢出的夫子和山長:“……”
一個時辰不到,棠山書院裡面的學生欺辱了顧潭淵的兒子,睚眦必報的世子如何能忍,當即要把書院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