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幾年,宋家在草溪城是有臉面的大戶,但凡沾點喜氣的事都要大辦,聲勢浩大的開宴三天流水席。
這樣的喜事宋陽辦了兩次,一次是他娶妻,第二次是五年後納妾,那幾天城裡的狗都胖了幾圈。
滿大街都系着紅綢子,宋陽騎着馬,得意洋洋的拱手,身後跟着小厮不停的向周圍撒銅錢,看熱鬧搶錢的人一路跟着到了宋府大門。
“這皇商就是不一樣,席面都是人參鮑魚,”圍觀者眺望宋府裡言笑晏晏:“剛才一路從城門口撒到這裡的錢花了不少吧,砸我身上就快一百文,啧啧啧,真不少。”
“嗨,這算什麼排場,這是納妾,算不得大辦,”同伴忙着數搶到的錢,銅闆是從錢莊裡換出來的新的,一吹一個響兒:“當時宋老闆娶妻的時候,那是挨家挨戶發喜糖,下帖子,那麼那麼長的聘禮挑子從這條街頭到那條街尾還多,光是裡面一幅珍珠钗子都是南海那邊撈出來的鲛人珠,那可是這個!”
同伴翹起來的大拇指格外有說服力,那人深以為然的點頭:“那是那是,納妾怎麼也比不過娶妻去,更何況正牌夫人不是早幾年還生了一個兒子,越不過去越不過去,怎樣也越不過的。”
大門大戶就是這點不好,什麼事都能當成茶餘飯後的笑話,津津樂道個好幾天。他們吃着用宋家納妾打賞的錢買來的東西,談論着那小妾如此做派,進了宋家一定是個被當家的主母拿捏的。
街頭巷尾關于姨太太的轶聞糗事都要滿天飛了,乞丐堆裡都在談,牆根底下貓着腰,曬着太陽,歡聲笑語透過牆洞,傳到院裡小孩的耳朵裡。
納妾的排場自然不如娶妻大,小宋月朗穿着素淨的褂子,和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宋府顯得格格不入,如果不是正妻草草下葬就大張旗鼓納妾進門的話。
四歲之前,宋月朗擁有正常小孩所有的特點,用不完的精力,得不到想要的就哭鬧,那是宋府的小少爺,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
四歲的宋月朗也是這樣覺得的,他有父親,有母親,還有很多很多名貴稀奇的小玩意。他可以坐在父親的脖子上對着母親撒嬌,不管怎麼樣稀奇古怪的要求,總會有人應他,沒人敢說小少爺不好,可以說四歲之前的宋月朗,比現在的顧潭淵還要頑皮嚣張。
可是突然有一天宋夫人就卧床不起了,她病的是那樣的急,那樣的重。明明前一天夫人還抱着宋月朗給他講小人書,第二天小宋月朗站在緊閉的大門口就進不去了。
下人匆匆的把小宋月朗抱走了,隻說夫人病了,等些日子才能看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