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片林子裡走出來,前方雖然是開闊不少,但路卻并不好走。
山頂流下來一條小溪,路邊的石頭都布滿了青苔,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腳下打滑摔進水裡面去。
“這不好走,我拉着你。”
“從石頭上跳下來,我接着。”
“你走那邊小心一點,那塊石頭滑。”
走這片路的時候顧潭淵嘴上不停,甚至到了要挽着宋月朗的地步。偏偏這路上都是一些圓滑的,崎岖的小石頭,一個人走倒還罷了,兩個人手挽着手難免互相連累。
“我自己能走,”在又一次差點被顧潭淵絆倒後,宋月朗無可奈何的歎氣道:“你不用扶着我,不會摔倒的。”
“我是擔心我會摔到,”顧潭淵很誠實的握緊宋月朗的手腕:“我對這些長滿青苔的石子路有陰影,看見它我的屁股就疼。”
“……那你跟着我走,”宋月朗反手握着顧潭淵手臂,他踩着一塊石頭轉頭提醒:“不要帶着我再走那些圓石頭,踩不穩。”
“圓石頭大嘛。”
顧潭淵老實跟在宋月朗身後,兩個人緩緩踩着青苔石階往上走,走到山頂才看見流下山來的小溪是從頂上的一處泉眼裡蔓延出來的。
那泉眼旁站着兩個人,其中一個人有點眼熟。
隻是在山路盡頭的拐角處就聽見了說話聲,山頂的楓葉紅得最快,在樹葉下面,宋月朗和顧潭淵看見昨日夜裡的那個瘦弱小姑娘提着一桶水,她的裙擺有些濕潤,應該是剛剛在這裡打的水。
在她面前站着一位粗布裙钗的婦人,這婦人大約三十好幾的年紀,發髻盤在頭頂,眼睛有些小,此刻她正一臉嚴肅的在同小姑娘說着什麼。具體說的什麼他們沒聽清,聽語氣應該是訓斥之類的話。
婦人眉毛倒豎,好像是越說越生氣,她竟然踢了小姑娘手裡的水桶一腳。
那桶裡的水晃出來大半,小姑娘身上本就單薄的衣裙霎時濕了大半,她人也跟着晃,眼圈有點紅。
握着桶裡的水不敢撒手,小姑娘不住的向婦人點頭,呐呐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婦人還嫌不夠,正欲再擡腳之時,不遠處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
這地方遠,不代表沒人來,婦人臉色變了變,盯着小姑娘看了一眼,轉頭離去了。
顧潭淵盯着宋月朗手裡的枝丫:“你把那個悍婦吓跑了。”
宋月朗擡手,野菊花的花枝綴了顧潭淵滿頭:“是你指給我看,說這花開得不錯的。”
“……之前也沒看見你送花給我?”
“之前你也沒和我說喜歡花。”宋月朗平靜的答。
“……”
相顧無言,顧潭淵轉頭看泉眼旁剩下的那個小姑娘:“她好像又要去打水了。”
小姑娘看着婦人離去的方向,又看着桶裡剩下一小半的水,想了想,蹲在水面想把桶裡的水裝滿。
但是泉眼流出來的地方應該是為了方便,被人特意開鑿過做成了一個小池子,現在村裡有了水井,也就不用上山取水那樣費勁了。
那泉水還是往下流,不過流過的好些地方都是石頭,上面都有被人踩過的痕迹,隻有池子裡面的水是幹淨的。
但是池子裡面的水對這個身量瘦弱的小姑娘來說太低了,她用力俯着身子,那水桶距離水面還有一些距離。
小姑娘趴在地面上,一點一點的把身子往外夠,足以看出她剛才打滿一桶水所付出的艱辛。
宋月朗和顧潭淵站在小路斜對面,雖然他們兩個什麼都沒幹,但好像有一種他們正在欺負人的錯覺。
順手幫忙的事,那泉眼水池的高度對他們兩個的任何一個,都是輕松可以取到水的高度。
“人笨被欺負不知道還手也就罷了,打水也這麼笨。”顧潭淵一邊嫌棄着,一邊站到泉眼邊上,忍着不滿:“喂,把你的桶給我!”
顧潭淵運着氣,要是之前,有人讓他這麼看不順眼還在水池邊上這樣窩囊的打水,世子不踢一腳送她走那人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現在他不情不願站在這伸手全然是看着宋月朗的面子上,剛才宋少爺已經走出去兩步,看模樣已經準備上手幫忙了。
宋月朗長相有多好,性子溫和有多吸引人他是知道的,這小姑娘有明顯一副涉世未深的蠢樣。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顧潭淵覺得還是自己動手要好得多。
“啊!”
出乎世子的意料,那小姑娘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裡會出現一個陌生人,瘦小的身子狠狠一抖,小姑娘條件反射的往後一縮。
宋月朗向前一步:“姑娘,我們隻是想……”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