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總是有很多這樣的事,有的人一生勞碌,到頭來掙下的家産還不如初生小兒身上帶的長命鎖。有個人在江洋裡昏迷漂泊兩天兩夜,上岸時毫發無傷,有的人卻死于一場風寒。
家中貧窮,買棺材的錢都沒有,小姑娘年紀不大,還是村裡的人幫着操辦了喪事,送那位鄰村的青年入土為安。
沒有大操大辦,但是該有的習俗一樣不少。雖然說村裡人還是有些膈應,但死者為大,送了好些吃食衣物過來,兄妹倆住的小破木屋難得這樣有人氣過。
宋月朗也覺得小姑娘隻剩下一個人孤苦無依,也準備送些東西過去,但宋少爺在屋裡轉了一圈,各個東西都看了一遍,也沒想出來送什麼好。
他出來一趟,随身帶的都是名貴的東西,但把這些東西用來送人,不是太浮誇就是不實用,一點也不合适。
“你直接帶着這個去不就好了,”顧潭淵倚在門口,手裡是白花花的銀票:“這些才是好東西吧。”
好像是這個道理。
“這樣是不是太唐突了,人家不要怎麼辦?”宋月朗問,畢竟之前都不認識,現在貿然帶着這些銀票過去,很輕易會被人認成挑釁吧。
“傻少爺,哪有送錢還送不出去的,”顧潭淵笑了一聲:“她不要我們親手送的,還能不要在地上白撿的,到時候把錢往她屋子裡一扔,不要的才是笨蛋。”
宋月朗想了想:“若她還是不要又該怎麼樣?”
“還是不要,”顧潭淵無可奈何的偏了一下脖子:“那就隻能把她抓起來打一頓了,揍到不敢不要為止。”
……
商量好了一個可以改善生活又不至于讓人難以心安理得接受的數字,他們兩個就上路了。
他們兩個的運氣不錯,去的時候小姑娘沒在家,把那些銀票從門縫裡塞進去,宋月朗站起身開拍了拍手:“這樣就好了,呼,不過她家的門闆好薄,一腳就踹開了,這樣能防賊嗎?”
宋月朗看着窗戶都掉了一半的牆:“不知。”
“不過就她屋裡那些玩意,”顧潭淵跟着宋月朗的目光看過去,他拍拍那扇快要掉下來的窗戶:“就是賊來了都要跑走的程度吧。”
那扇窗戶顫顫巍巍,在顧潭淵手下微微轉了半扇的距離,吱呀吱呀的聲響好像一個老是燃不起來的老式風車。
“你聽這聲音,大晚上吓不吓人,賊聽着了都要夾着屁股跑。”
兩個人放完銀票就回去了,剛走沒兩步,從田地那頭走過來一個背着嬰孩的婦人。
小孩用縛帶束着,乖巧的卧在婦人背上,胖乎乎的白嫩小手上抓着一隻撥浪鼓,紮着兩個小辮,也不哭鬧,她走過來看見宋月朗和顧潭淵兩個人,還從婦人背上蹦哒起來,眼睛笑得彎彎的,看起來很是讨喜。
婦人跟着小孩的動作歪了歪身子,她一隻手提着一個布袋子,一手繞到身後輕拍着嬰孩的背哄:“乖哦,乖哦,不動,乖乖的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