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是想出來放松的,徐清霁這貨該不會把工作人員給帶高爾夫球場來了吧。
但他也不好意思說什麼,隻是禮貌地擡了下頭,客氣道:
“先坐吧。”
裴景山咳嗽一聲,坐到徐清霁旁邊,手掌擋住嘴唇,故意在他耳邊小聲問道:
“高中同學?”
“嗯。”
“什麼樣的高中同學?”
“……”
裴景山難得八卦,主要是這八卦對象也難得這麼熱情。
裴景山看人眼光很毒辣。
這女孩兒剛才說她在瀾缇工作,但她身上的衣物都是很普通的,沒有任何一件奢侈品,氣質也很溫和,沒有品牌方老油條那股味道,所以她應該不是高層之類的職務,看起來更像是普通職員。
徐清霁平時跟普通職員沒什麼接觸,也不可能善心大發的忽然去幫助别人。
所以,這其中肯定有點原因。
但看徐清霁一副不願意搭理自己的樣子,裴景山隻得按捺下自己那顆好奇的心。
他跟喬嘉随意聊了聊,然後就知道她此行目的了。
裴景山一向給朋友面子,平時遇到這種事情,縱使他脾氣好,也就是随便打個哈哈糊弄過去。
可今天喬嘉是徐清霁介紹過來的,裴景山不能不給他面子。
他跟喬嘉交換了聯系方式,“之後你跟我在這上面聯系就行。”
喬嘉看他态度友好,就知道這事兒大概是有戲。
梁竹怼了下她肩膀,“開心了?”
喬嘉唇角翹起,“嗯,開心。”
裴景山也不願意一直聊工作。
後來他起身,準備去打兩杆。
他去那邊的時候,徐清霁已經開始了。
這人今天準頭不錯了,進了好幾杆。
旁邊的俄羅斯富商一直在給他鼓掌叫好。
裴景山回頭,笑眯眯地對着喬嘉招了招手。
喬嘉有點沒反應過來,“他在喊我?”
梁竹托腮,喝了口桌上的果汁,懶洋洋應道:“嗯,喊你呢。”
喬嘉:“我過去看看。”
她過去的時候,裴景山正等着她。
“裴先生,你找我什麼事情?”
裴景山笑看她,“這個,之前玩過嗎?”
喬嘉實話實話:“不太會。”
裴景山:“沒事兒,這個好學,而且來這邊就是圖個樂子,我教你。”
說着,他從旁邊抽了根杆子遞給喬嘉,“你試試。”
喬嘉有點不太确定地接過他手中的杆子。
這種時候,要是想讓裴景山開心,她的确得配合點。
裴景山倒是沒什麼壞心思,看起來是真的想教喬嘉玩玩這個。
他在這邊樂于助人的時候,徐清霁往旁邊看了眼。
喬嘉因為是第一次打高爾夫,所以動作有些笨拙,還露出了很腼腆的笑容。
而裴景山卻是單手叉腰,盡量表現出自己紳士的一面,準備好好當個老師。
就在裴景山上課的時候,徐清霁這一杆很巧合的歪了。
他把杆子交給球童,擦了擦手,臉上沒什麼表情,往休息區那邊走去。
那邊的俄羅斯老頭兒,說話很吵,大概是在問徐清霁怎麼不玩了。
說話的動靜正好吵到這邊的二人。
喬嘉擡頭,往那邊看去一眼。
裴景山繼續給她指導動作,“不用管那邊,來,手臂繃直。”
喬嘉:“……好。”
在裴景山的指導下,喬嘉算是學了個皮毛。
縱使她一杆沒進,裴景山也特别捧場地說她很有天賦。
喬嘉還挺不好意思的。
她一開始以為裴景山這個人特别不好接觸,但是沒想到接觸下來,發現這個人還挺有意思的。
裴景山中途故意往徐清霁那邊看了幾眼。
徐清霁倒是沒往這邊看。
他有時候跟旁邊的人說話,有時候就坐在那閉目養神。
裴景山本來是想故意使壞的,但後來發現這招對徐清霁沒什麼用,就對喬嘉說:“我看你也累了,要不然先去休息休息?”
喬嘉:“好,麻煩你了,裴先生。”
裴景山裝的人模人樣,“不麻煩,你是清霁的朋友,相當于就是我的朋友,我跟他認識很多年了,肯定要給你這個面子,至于之後合作的事情,我們再聯系。”
喬嘉想着,這份人情最終還是要算到徐清霁的頭上。
梁竹一個人坐在休息區那邊很久了,此刻正無聊着。
喬嘉準備回去陪她。
然而,在回去的途中,她不小心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行走的匆忙,看起來是外國人臉孔,喬嘉甚至都沒看清楚那人模樣,隻感覺被撞的有些恍惚。
她口袋裡面的手機和錢包在碰撞間掉落在地上。
精巧的粉色牛皮小錢包,實用卻能裝。
此刻因為路人的粗魯,正開合着躺在地上。
喬嘉輕歎一口氣,正要蹲下身子去撿東西的時候,面前卻忽然多出一道身影。
身材颀長的男人,先她一步,替她拿起了地上的手機和錢包。
敞開的錢包内,隐藏着一張有些陳舊的照片。
徐清霁掃了眼,然後慢條斯理地替她把錢包合上。
他起身,把手機和錢包交到她手上,溫聲道:
“小心。”
就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喬嘉卻是方寸大亂。
她猜測着,他有沒有看到錢包夾層裡面的照片。
分别多年,若是讓他知道她還留着這樣的照片,喬嘉忽然覺得羞恥。
她在内心保佑徐清霁最好能沒看到。
對了。
他是近視眼,興許會忽略。
喬嘉抱着一絲僥幸心理,想從徐清霁手中接過錢包和手機。
然而,她在擡頭瞬間,卻忽然看到男人漆黑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睑前,薄薄的鏡片為他增添一抹冷情,濕潤陰沉的冷空氣使得他眼睛越發漂亮蠱惑。
倫敦今日降溫。
絲絲細雨已經開始降落。
喬嘉能感受到小而清晰的雨滴墜落在眼皮上方。
喬嘉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時候的模樣。
在他的房子裡面,外面是暴雨天,屋内卻是溫馨燈光。
徐清霁遞給她一張照片,說這是自己以後留學要去的地方。
喬嘉接過照片,看到照片裡面的少年。
照片裡面的倫敦正好下雪。
他站在攝政街的天使燈前,身穿黑色大衣,皮膚冷白,氣質清冷,像是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喬嘉望着照片有些出神。
直到——
身旁少年溫柔地吻在她眼皮上方,聲音缱绻磁性:
“喬嘉,等我回來。”
後來的結局便是,徐清霁再也沒回來。
喬嘉無數次望向窗外,無論是狂風驟雨還是風和日麗。
每次想到他,都像是一場潮濕雨,足以淋濕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