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将一個捏好的餃子放在案闆上:“再過一兩個月,就是縣試了,可有把握?”
四郎蹙眉沉吟道:“這些日子,若是一心攻書的話,火候還是差不多的。”
湘雲就說:“如何,我叫你不要插手我的事,一心讀書,你卻不聽。”
“娘子,我怎麼忍心讓你一人忙忙碌碌!”四郎無奈地道。
“罷了,且看這次重新分家,我們是不是能分到一個金元寶。這兩天,我已經留神看好了鎮上的一家鋪面,隻要拿到錢,就立刻租下來開店做生意。”湘雲緩緩道。
四郎就說:“開店做生意,豈不是更忙了?”
湘雲搖了搖頭:“既然開了店,自然是要請夥計,找個身強力壯的,啥都不用你幹了。”
“那開了店,我們就要搬到鎮上居住了,家裡那五畝地怎麼辦?”四郎又問。
“以前怎麼辦的,現在就怎麼辦,相公,種地太浪費你的時間和精力了,你應該先考秀才,再去考舉人,再考進士!”
四郎想了想:“可是,開店做生意,确定掙錢夠用嗎?”
湘雲笑道:“放心吧,就看明天了!”
第二天,衆人一大早就聚集在了姜大郎家。
湘雲兩口子,是最後一個到的。
隻見一間堂屋裡,坐滿了人,除了大舅和三姑父之外,還有兩個六七十歲的老者,想必就是大伯父和大姑父了。
至于族長,大舅壓根沒請。
三個哥哥嫂嫂,再加上一個婆婆,屋子裡幾乎沒有了空隙。
見人都到齊了,大舅就威嚴地開了口:“今兒,請幾個老兄弟來,主要是想跟我妹子商量下家産之事。”
姜母臉色一呆,有些為難地看了姜大嫂一眼。
姜大嫂哼了一聲,臉色很不好看。
大伯就笑道:“說起來,也是我二弟心地善良,當年救人一命,才有今日豐厚的家底。”
三姑父接口道:“二内兄的仁厚之舉,當為子孫帶來福蔭,而不是讓子孫們打破頭的去争奪,徒然傷了兄弟和氣。”
這時候,姜大嫂就開口了:“三姑父,您老人家言重了,當日分家之時,就已經說好了,婆婆跟着我們過活。而且,公公臨終之前,曾有遺言,那五個金元寶,是要婆婆留着傍身的。所以,金元寶自然是婆婆在哪,元寶就在哪裡喽。”
見她這樣說,三姑父有些尴尬,他一個長輩,總不能跟一個晚輩媳婦去争嘴。
知道二郎媳婦性子弱,嘴巴鈍,于是就看了姜三嫂一眼:“三郎媳婦,你可有話說?”
姜三嫂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上前一步,冷笑道:“大嫂,公公當日話是這麼說,是沒錯的。可是聽說你最近想在闆橋鎮上開個店鋪,跟婆婆鬧着要她把那五個金元寶都拿出來給你,可有此事?”
姜大嫂嘴硬道:“沒有此事!”
說完,她又看了婆婆一眼。
姜母會意,這是叫她不要亂說。
這個大兒媳婦素來厲害,明着孝順,可是,暗裡地最會使壞。
姜母最是怕她,再加上又是跟她過活的,所以,也就息事甯人,點了點頭。
姜大嫂道:“大舅,大伯,各位長輩,你們瞧,這些都是村裡那些長舌婦瞎傳的,你們這興師問罪,問得毫無道理。”
“你——”姜三嫂這下徹底沒詞了。
幾位長輩也沒了詞,屋子裡一時靜得連一根針都能聽見。
見姜大嫂和姜大郎對望一眼,都露出心照不宣的得意的神色,湘雲知道,該自己出手了。
于是,她從凳子上站起來,上前幾步,對着四位長輩福了一福,不緊不慢地道:“各位長輩,能否容我說幾句?”
大舅點了點頭:“四郎媳婦,你說。”
湘雲方道:“大嫂方才說,她向婆婆索要金元寶,是别人傳的謠言,對不對?”
大舅看了一眼姜大嫂。
姜大嫂急忙點了點頭:“是的,根本沒有影的事,純粹是别人傳的謠言,就是想挑撥我們姜家四兄弟的關系的。”
湘雲微微一笑:“大嫂,我再問你一遍,你并沒有開口索要婆婆的金元寶,對嗎?”
“對!”姜大嫂斬釘截鐵。
湘雲收斂了笑容:“大嫂,婆婆手裡分明有金元寶,你為什麼不要?”
姜大嫂道:“婆婆的終究是婆婆的,又不是我的,我怎麼能要呢?”
“可是,婆婆不是跟你過活的嗎?”湘雲慢條斯理地道。
“跟我過活,我也不能去要她老人家的金元寶啊,我可幹不出那樣的事。”姜大嫂義正詞嚴一。
湘雲仿佛很滿意地嗯了一聲:“大嫂,也就是說,你也是打心裡覺得,這金元寶,本不該是你一家之物。所以,你不能要,給你一家,是沒道理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