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想去牽他的手卻被避開,她有些無可奈何:“靈均,五皇女府的人都是鳳君指定的,我們無法安插眼線,沈冉又那樣喜歡你,旁人都入不了眼。”
“我隻能委屈你去勾引她,做局讓她在春紅樓大鬧,将她酒囊飯袋的名聲徹底坐實,屆時順水推舟将你送入五皇女府。”
“隻是沒想到有人想借我的手殺了沈冉,不過還好母皇插手将你賜婚給她,我們的目的也算是達成了。”
蕭靈均看向沈昭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像是一口幹涸多年的古井望不穿。
“沈昭。”
“在你眼裡,我不過是一枚用來做局的棋子嗎?”
沈昭定定地看着他:“靈均,我沒得選。母皇也好,南明也罷,我何嘗不是她們手中的一枚棋子呢?”
“她們既然給我吹了這陣東風,我就一定會抓住機會,把皇位收入囊中,哪怕犧牲一切我也不在乎。”
這個回答蕭靈均早有預料,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那個笑着說龍椅寒過千山雪,槐安國醒一夢真的沈昭,而是一具被皇位權力驅使的傀儡。
蕭靈均閉眼,隻覺得全身疲乏無力: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了?”
沈昭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遞到蕭靈均手中。
“絕情蠱,吃下以後你若是對沈冉動心,會遭百蟲噬心之痛,是南明那邊的意思。至于吃不吃,決定權在你。”
蕭靈均輕笑一聲,莫名的諷刺,
他打開木盒拿起裡面的那顆藥丸,對着光看了看:
“南明的意思?如果你不希望我吃,根本就不會告訴我。”
蕭靈均毫不猶豫的将那顆藥丸放入口中,喉頭滾動咽了下去,直直看向沈昭:
“你如今這幅面孔簡直令人作嘔。從今往後,我對你沒有任何私情,隻求報聖子的救命之恩。”
多年情誼在此煙消雲散,隻剩算計與利用。
一道風吹過,窗邊的風鈴搖曳作響,沒有燭火照明的屋子裡隻剩下兩人相顧無言,月光如水般灑下卻也沒能軟化半分蕭靈均的決絕。
“叮叮铛——”
隐秘的春紅樓三樓,風鈴再次搖曳,這風鈴和蕭靈均房間裡的别無二緻,是多年前他們倆一起做的,沈昭将它取了下來放進抽屜裡。
門被叩響,沈昭關上抽屜:“進來。”
老鸨推開門,将那副沈冉留下的詩攤開在沈昭面前,沈昭細細看過後評價道:“字不錯,頗有風骨,詩措詞婉妙,文風獨一無二,我竟猜不到出自誰手,這是誰寫的?”
“不知道哪位客人留在詩台的,這些天不少客人都吵着要咱們把這幅詩挂出去供大家觀摩,樓主覺得該如何?”
“挂出去吧,好的作品當然要大家一起欣賞。”沈昭興緻盎然,“去查查這詩是誰作的,如此有才之人,不為我所用就太可惜了。”
“是。”老鸨将這幅詩收好準備退出去,沈昭又喊住了他:“張爹爹!”
沈昭轉動了一下拇指上佩戴的銀扳指,上面鑲嵌的紅寶石在夜裡也熠熠生輝:“不是讓他們去查是誰想借我的手殺了沈冉嗎,還沒有消息?”
“還沒有,等有消息了我會派人去二皇女府禀告樓主的。”老鸨垂首回複道。
門被關上,沈昭腦海裡回響起方才蕭靈均的話,又想到這麼久了這些人都還沒查出結果,心頭煩悶也說不好哪件事的占比更大,沒忍住将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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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沈冉正掙紮着爬起來去上朝,卻被前來準備婚事的禮官們告知邶帝已經給她放了婚假。
沈冉高興得幾乎要跳起來:“真的嗎?你是說我半個月都不用上朝嗎?”
“千真萬确,五殿下。”為首禮官拱手行禮。
礙于沈冉橫行霸道的名聲,她說話行事都十分謹慎。
“陛下吩咐了,說是盡快完婚,其餘所有事情都可以往後推,陛下讓我今日來與您府上的下人們交代大婚布置。”
沈冉裝作矜持地背着手,像個老幹部一樣:
“這樣啊,天色這麼早你們就要工作,也是辛苦你們了,好好幹。”
說罷,沈冉毫不猶豫轉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卧室走去,唯留下幾個禮官面面相觑。
為首那個方才與沈冉對話的禮官轉過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五殿下剛剛是說,辛苦我們了?”
“……我聽着好像也是。”
“我聽清了,五殿下确實這麼說的。”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哎呀……”禮官轉過身看着沈冉歡天喜地的離去背影,雙手交握在身前。
不禁笑着點頭感慨:“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走,幹活!”
她第一次領悟了自己這份工作的意義,激動地大手一揮。
幾個禮官也被感染得鬥志昂揚,帶着自己的熬夜準備的家夥事開始滿府上折騰。
另一邊沈冉連跑帶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三下五除二将官服扒的幹淨隻剩中衣,掀開被子把自己扔到床上蓋上被子,動作一氣呵成。
沈冉躺在床上安詳的閉着眼,起床沒多久甚至床上還留有餘溫,愉快地舒出一口長氣:“啊,愛情的力量。”
“我親愛的床,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