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靈均今日其實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即便邶帝封了他一個縣主的名頭也無法改變他出身春紅樓的事實,天底下沒有幾個父親會接受自己女兒娶一個這樣出身的夫郎。
可意外的是,何齊并沒有刁難他,反而是很快接過他手中的茶走了遍流程,将他拉到跟前好好打量一番。
“确實是好相貌,也無怪乎冉兒心悅你。”
何齊笑呵呵道,撫過他剛剛因為敬茶而被燙的有些泛紅的指尖有些無奈。
“都燙紅了,我早說讓他們不要準備那麼燙的水,他們偏說水越燙妻夫将來感情就越好,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謠言。”
說着何齊喚來宮人将早就準備好的改口費拿進來。
一連進來十數個宮人,個個手中都捧着托盤,上面堆着滿滿當當的金子地契。
最後進來的藍平端着的托盤上面是一個碧綠水潤的翡翠手镯,看着就價值不菲。
沈冉看着金子兩眼發直,饞得就差流口水了。
她對何齊的偏心表示不滿:“父君,到底我是你親生的,還是靈均是你親生的啊?”
“你這丫頭。”何齊瞪了沈冉一眼,“自己的夫郎自己不心疼,難道還等着旁人去替你心疼嗎?”
何齊将那翡翠手镯取過,牽起蕭靈均的手就要替他戴上。
蕭靈均卻往後一躲:“鳳君…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何齊拉着他的手不許他躲:“這是冉兒外祖父留給我的,本來是傳男不傳女,可我隻有冉兒一個女兒,如今她娶了你,你自然也算是我的兒子。”
“長輩賜不可辭,聽話,好好戴着。”
見何齊态度這般強硬,蕭靈均也沒有再躲,何齊替他戴上翡翠手镯後滿意道:“真不錯,都說翡翠養人。要我看啊,你這樣的美人反倒是能養翡翠。”
蕭靈均看着何齊,難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
在春紅樓那種地方,大多時候他的美貌為他帶來的并不會是稱贊,而是污言穢語,何齊這樣善意的話語他從沒聽過。
他看着自己腕間的翡翠手镯:“謝過鳳君……”
“欸。”何齊止住了他的話,“改口禮收了,還叫鳳君嗎?”
蕭靈均頓了片刻:“父君。”
“這才對嘛,好孩子。”
何齊慈愛地摸了摸他的頭,“按照江南那邊的習俗,我準備了九萬兩金和十九家京城鋪子的地契贈與你。如今你是冉兒的皇夫,府中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交給你打理,鋪子也需要你看顧。冉兒又向來不是個省心的,你們的日子還長着呢。”
“父君便祝你們長長久久,舉案齊眉。”
“該說的都說了,父君也不多打擾你們,冉兒,帶着靈均回去吧。”
沈冉同蕭靈均一同俯身行禮道:“是,那我就不打擾父君了。父君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我下次再進宮來看你。”
出宮的路上,沈冉想着那金燦燦的黃金心癢癢,輕輕用手肘碰了碰蕭靈均:“欸,商量個事呗。”
“說。”
“這些金子咱倆一人一半行嗎?”
蕭靈均扭頭看向沈冉,他先前竟不知沈冉這麼愛财,分明之前在春紅樓夜夜一擲千金,在他身上花的錢并不比何齊給的少。
蕭靈均突然生了逗弄沈冉的心思:“你想要?”
“想想想。”沈冉頭點的像篩子。
“你去問父君,他同意我就分你一半。”
沈冉都不用想都知道何齊肯定不會答應,不滿地撇嘴:“小氣。”
世界上哪裡有金子擺在眼前卻不屬于自己更痛苦的事情呢。
蕭靈均看見沈冉吃癟的樣子不動聲色彎彎唇。
兩人正打算上馬車回府,秉持着男子優先的原則沈冉将蕭靈均扶上馬車,剛擡腿準備上車就聽到身後有人喚她:
“五姐姐。”
沈冉轉過頭,是一個打扮精緻,笑容明媚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子,身邊還跟着一個侍女。
宮裡能叫她五姐姐的人可不多,沈冉當即認出這大概就是傳聞中的七皇女沈斂。
原主與七皇女沈斂的交集并不多,出宮立府後更是鮮少打照面,導緻原主對沈斂的印象還停留在沈斂七八歲時,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
這也是為什麼沈冉雖然猜測原主的死有沈斂推動,卻一直沒有特意去查的原因。
她翻找原主的記憶,實在是沒找到什麼能讓沈斂對原主起殺心的地方。
“原來是七皇妹,許久未見,近來過得怎麼樣?”沈冉假惺惺地客套一下。
沈斂像是看不出沈冉的客套一般,笑吟吟回複道:“我在宮中過得自然不如五姐姐在宮外那般潇灑,五姐姐昨日新婚我本來想去見見姐夫的,可惜母皇要查功課不許我去。雖然有些晚了,但我還是祝五姐姐與姐夫相濡以沫,執手偕老啦!”
“多謝七皇妹的祝福,若是沒什麼事我們便先走了。”沈冉沖沈斂點了點頭,“下次見。”
“五姐姐再見。”沈斂笑着看沈冉上了馬車,馬車緩緩駛離。
沈斂故作老成地歎了口氣:“唉,采苓,我馬上也要十五了,你說我什麼時候能像二姐姐五姐姐那樣出宮立府呢。”
采苓微微一笑:“陛下心愛您,才舍不得讓您出宮立府的。”
沈斂分明不悅,可語氣任誰聽來都像是撒嬌:“我當然知道母皇心愛我啦,采苓你根本就不懂我嘛!”
“聽說今年文試母皇讓五姐姐擔任主考官。”沈斂語氣有些耐人尋味,“你覺得五姐姐真的能勝任嗎?”
“既然是陛下的決定,自然有陛下的道理。”
沈斂将目光從沈冉離開的方向收回來:“是啊,母皇總有她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