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也這般通透,總得試上一試,争上一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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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晌午,雁翎和景南歸一同回了宮中,找了明丞相。
眼下明丞相身懷六甲,依舊為國事操勞,雁翎便暗中接了明姐姐一些閱折子的活,這些大臣遞上來的折子,也被明姐姐挑挑揀揀才送去侯府,直至今日,雁翎沒打招呼過來,才看見明姐姐書案上擺着的折子裡,明明白白都是彈劾她是個不中用的,她平心靜氣給批了個‘閱’。
明玙坐在軟塌上,看着對面坐着批閱奏折的小唯,越看越覺得小唯有先王後身上那股幹練,獨坐靜幽裡,雖染霧缭煙,卻沉心靜氣。
“明姐姐,我有件事想與你商議。”雁翎沒擡眸,邊閱奏折邊言,殿内就二人,也無需顧忌什麼,自而開門見山。
明玙放下手中甜湯,身子在胳膊下塞着的引枕上尋了處舒坦,細細聽來。
“那大周二皇子乃殘暴之人,明姐姐,我想我們北殇暗處給予三皇女後盾,因我不願二皇子登基。”
“為什麼不願二皇子登基呢?”明玙反問完,見小唯一臉沉色,思索再三,“其實我知道的,先王先王後臨死前,我才知道一樁事。”
這下換雁翎靜色,身子往後倚在圈椅背上,淡淡聽着。
“曾在許久之前,北殇剛開國,先王先王後微服各城,二人遇着一個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很奇怪,看相貌年紀輕輕的,但頭發全白,似命不久矣。
先王先王後一問才知,算命先生不過二十八歲,無論先王先王後如何推脫,那人非給蔔上一卦,本來先王先王後不信其命,在小唯出世後漸漸印證,等先王先王後再派人去找,那算命先生早已死在二十八,其子不接受皇宮恩賜,隻願守着父母手藝過清貧日子,也就是小唯前些日子見過的那位算命先生,他父親也給先王先王後算過一卦。
卦象上說,北殇有女生負怕死之症,無可改之,會在女及笄之日天降轉機,福禍相依。”
雁翎聽完,倒是敬佩算命先生竟算得這般準确,她端坐了坐,接着聽下去。
“先王先王後過世,小唯便由我看顧長大,我待你如妹,也謹遵先王先王後旨意,在你及笄宴上多留心轉機到底為何,那日景世子來尋我,拿景席兩位将軍的軍功相抵,換你出宮,我便清楚了卦上所說轉機是在于你自身轉變。
北殇公主自幼聰慧,單怕死一事,城中百姓言語忿忿不平,可我知曉你不是,但無法換你在百姓心中地位,便允了景世子請求,漸漸城中百姓待他們的公主殿下,有了改觀,誰料算命先生又一言,城中百姓心情跌入谷底,誰也怪不得,但我相信我養大的小唯,這個聰明伶俐的女子的判斷。
隻是大周如同虎狼豺豹,那位三皇女除了母族支持,再無旁人支持,兵敗的幾率甚大,我知你心思,昨夜那封連夜遞上來的折子上,寫得清清楚楚,也知就算二皇子登基,以二皇子為人,北殇也是危難之中,不如搏上一搏。
隻我也要千叮萬囑,若沒護好百姓的萬全法子,請一路小心謹慎,北殇與各國完全不同,北殇地處要塞,萬一受困,各國紛紛會纏上來。”
雁翎默默起身,将軟塌小幾上的甜湯端給明姐姐,問了個問題,“明姐姐,你相信這世上有另一個地方,也有一個北殇,也是這些人,但事所行有差嗎?”
明玙手中湯匙滞了一瞬,緩之搖頭,“世上隻一個北殇,何憑空多來一個北殇之說呢。”她是不信的,但話是小唯說的,她又問了問,“為什麼小唯忽而說這個?”
雁翎不知道該如何說,眼睛停留在明姐姐手中甜湯裡,一動不動的,“明姐姐難道就不懷疑為何好生生的怕死之症,父王母後費盡心思都不見好轉,會突然間在景世子那裡好轉呢。”
她想說,但明姐姐如今身懷六甲,她不敢說,旁敲側擊之下,明玙唇畔一笑,自信道:“當然不懷疑我養大的孩子啊,隻是小唯在皇宮之中都是熟悉氣味,一時改不了罷了,去了陌生地方,自然慢慢就好了。”
雁翎隻好将她的話默默咽回肚子裡,不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