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懵的關掉提示框，入眼的是熟悉的文淵閣書堂，寬闊的書堂裡坐着念書的皇子與他們伴讀，書堂正前方，石太傅正坐在書案後捧着書本撫着他那長長的胡須與衆人講解文意。
姜寶咦了一聲：“這次的時間點是在上課啊！”
原本隻有石太傅緩緩道來的聲音的書堂忽然響起了一道尖銳的“吱嘎”聲，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皺眉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
衛榴指着他身後的人得意笑着：“太傅！這個煞星不好好聽您講課，不知道突然站起來作甚呢！”
衛鄢突兀地站立在書堂之中，他低垂着頭，光影在他發間跳躍，他眼底一片陰霾，白皙的下颌緊繃着。
石太傅皺眉看向衛榴：“十殿下，煞星一詞萬望慎言，兄弟間當該和睦共處，此等輕蔑之語還請十殿下以後不要再說。”
太子不在，衛榴就是這書堂裡的小霸王，他成心針對衛鄢，聞言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本來就是煞星！伺候他那麼久的老婆子都被他克死了，現在他還恬不知恥地待在這裡跟我們一起念書，萬一把我們也克着了怎麼辦？”
石太傅向來脾氣好，但此時也沉下了臉，“十殿下出言無狀，出去書堂外站着好好反省了再回來。”
衛榴驚得睜圓了眼，看不見下颌線的下巴一擡，不服氣道：“明明是衛鄢突然站起來攪擾了課堂，他要出去罰站才對！”
未料他話音剛落，一直沉默站在書堂最後的衛鄢突然動作，轉身出了書堂，步伐急促，坐在他旁側的六皇子衛桢側眸，目光幽長。
衆人都驚訝不解衛鄢為何突然異常，但他坐在旁邊，卻聽到了衛鄢剛剛因激動脫口而出的“鏡寶”二字，是何人，還是何物，被喚作鏡寶？
“太傅大哥六哥你們看！他居然那麼放肆！”
二皇子衛霖搖搖頭，朝衛榴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元嘉帝還令他跟着石太傅念書，他真不想跟衛榴那個蠢貨待在一起。
石太傅歎了一聲道：“老臣實在無能，不能教導十殿下，待下了課便去向陛下請辭，請陛下另尋良師來為十殿下授課。”
衛榴原本渾不在意的神色驟變，他怎麼給忘了，為了治住他，父皇特意給了石太傅權力随時可以将授課情況向他禀報，都怪這石太傅從來沒做過害他忘了，這個衛鄢就是個煞星，他一來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衛榴讪讪歇了勁，“太傅我知錯了，還請太傅不要因為這麼些小事就去打攪父皇，我一定好好聽課。”
……
卻說衛鄢步伐匆匆出了書堂，走到了一株大樟樹下才停下了腳步，姜寶還停留在剛才看到的情景中，搖頭啧啧道：“想不到在哪裡都能碰到讓人讨厭的熊孩子。”
衛鄢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離開書堂，他站在樹下一直不出聲，姜寶關心問道：“衛鄢，你剛剛怎麼了？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衛鄢捧着銅鏡，盯着那明亮卻照不出任何事物的鏡面，似乎想從上面找出什麼來。
“你為什麼？這麼久才出現？”
自那夜之後，他一直等着姜寶再次現身，可是他等了又等，他待在無邊的暗夜裡等待着，忐忑着，她是不是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嫌棄他了？
姜寶聽衛鄢說話甚少能從他語調中聽出情緒來，可這次卻聽出了他其中的低落，甚至隐隐帶着忐忑，少年最後似有若無的嗚咽聲聽着十分可憐，姜寶一顆心都快化了，這CV也太棒了吧！
她連忙跟他解釋：“我不是故意要這麼久的，主要是因為咱們之間有時差。”
“時差？”
姜寶在生活上比較自律，即使覺得這款遊戲很合她意，她也隻是每天在洗漱完爬上床後才會打開遊戲，雖然有早有晚，但時間也不會差太久。
“我這兒過一天，你那兒應該是過了十二天，所以我不是故意要這麼久才出現的。”
原來如此，衛鄢想起之前幾次她出現的時間，算了算規律，确實如她所說，原來，她并不是嫌棄了他，她其實每天都會找他，一直緊繃的脊背終有有了些微的松懈。
“對了，那個周嬷嬷怎麼突然死了？我都還沒想好怎麼教訓她呢！”
剛剛松懈了的脊背再次緊繃起來，衛鄢撇過頭道：“大半夜的時候，她不甚跌進了蓮花池裡，沒有人發現她，無人救，淹死了。”
是這樣，姜寶點了點頭，她對于一個NPC的死亡沒有任何觸動，但是彈出的那個關于主角達成冷血無情負面成就的内容讓她忍不住問道：“衛鄢……你，這幾天除了周嬷嬷的死，你這兒有沒有發生其他事情啊？”
衛鄢本就漆黑的眸子愈發晦暗，他搖頭，帶着不明道：“發生什麼？”
“算了，沒什麼。”姜寶搖頭，懶得關注這些，莫名其妙給她彈出一個負面成就提示來，又沒有給她什麼解釋，也沒提示這對遊戲進度有什麼影響，這遊戲除了能帶給她真實體驗感之外，并沒有什麼更好的體驗了，像是個三流團隊研發出來的作品，看來果然還是個處在測試中的遊戲。
更何況她覺着，這負面成就，多少也是個成就嘛！
少年松下了脊背，看來鏡寶并不知道周嬷嬷是怎麼死的，且她對于周嬷嬷的死亡毫無觸動，不管是因為她是妖物所以不在乎凡人的生死，還是因為其他，至少現在衛鄢對她的這個反應很滿意。
漆黑的夜，微涼的風，身體肥碩的老婦人轉過身來，看見他時眼中先是閃過畏懼赧然的情緒，旋而眼角眉梢一吊，變成了尖酸刻薄的三角眼，臉上是輕蔑的笑。
“我在飯裡下了迷藥，想不到你這小兔崽子居然這麼快就醒了過來。”周嬷嬷高舉着手中銅鏡：“怎麼？你想要它？”
他雙目緊盯着銅鏡：“把鏡寶還給我。”
“鏡寶？”周嬷嬷似聽到荒唐笑話般：“就這個破鏡子還有名字？寶鏡鏡寶，喊的那麼親密，你是把它當寶物了嗎？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讓這個銅鏡妖幫你害我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