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山中鳥啼清脆,叽叽喳喳叫個不停。
方眠被吵得睡不着,用手撐着地面翻身坐了起來,生了一會兒悶氣。
才起身,先是檢查了一番地上的男人。
萬幸,熱的,還有氣兒。
方眠正摸着咕咕叫的肚子準備熱點兒餅子吃。
突然遠處的林子裡傳來人聲,驚得鳥兒四散而逃。
一道冷厲的聲音響起:“你們幾個往這邊找,記住,紅衣服,若是沒有找到,仔細點兒你們的皮!”
方眠一驚,低頭就看到那刺眼的紅色。
看這陣勢,是仇家尋仇吧?!
“救不救呢……”
她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那張臉,手感非常不錯,睫毛也長,還有點兒紮手。
“方焰,走了。”
将男人兩條長長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一放,背到背上往後面的洞口走去。
男人實在太高了,還剩半截小腿在地上耷拉着。
在方眠看不見的地方,男人眼皮動了動。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遠,方眠狂跳的心才逐漸安定下來。
将快要掉下來的人往上薅了薅。
出到外面,一條不知深淺的河出現在眼前。
方眠不假思索,轉身,背對着河,然後松手。
蒼舜聽到水聲,加快地運轉體内的靈力,想快點醒來。
下一秒,他被人拽着的手被猛然松開。
!!!
冰冷的河水瞬間淹過他的頭頂。
“撲通”一聲,方眠也跳進水裡,将那快要沉下去的男人抓住,從後面抱住他。
方眠湊到他耳邊:“挺沉的,不過你放心,我會帶你逃出去的。”
蒼舜:“……”
被人丢下水還要被人嫌棄重的,從打從娘胎裡出來,還是第二遭。
第二,遭 ?
蒼舜愣了一下,險些一口氣沒吸上來。
好在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将那詭異的感覺抛之腦後。
至于剛剛的說話的左護法,回去定要罰他去看守惡鬼谷三百年。
那邊,還在林子裡布置找人任務的左護法,突然就覺得後腦勺有點涼飕飕的。撓了撓頭,命令手下人再找快點兒,他嘟囔了幾句,這凡間界為了平衡會限制修為,找人實在是太麻煩了。
……
順着水兩人逃到下遊。
方眠兩隻手都麻了,鼻子裡也是一股水和泥沙的腥味,很難受。
精疲力盡不說,一些被河水沖擊的地方也隐隐做痛。
兩邊兒河岸有些高,水裡也沒有可以借力的石頭。
方眠估摸着自己沒有力氣撐到更淺的地方。
不管了!
一咬牙,先把像石頭一樣重的男人推上去。
“方焰,咬住這裡,把他拖上去。”
鬼嬰輕車熟路地咬住男人的後領子,把人往上拖。
方眠自己用手掌撐住河岸,想用力撐上去,但高估了自己,方才渾身的力氣都用完了,全靠意志力死撐着。
手上力道一松,整個人眼見就要砸回河裡去……
下一秒!
手被一個大掌一把抓住。
喘着粗氣,方眠撥開挂在頭上的水草,形容狼狽。
蒼舜一眼就看到對方看似躺在地上喘氣,實則偷偷觀察他的眼神。
哦豁,被抓包了。
方眠默默挪開眼睛。
餘光瞟到男人将發冠摘下,被他随手丢在一旁,白玉般修長的的手将那墨黑色的頭發一包,将頭發擰得不再滴水,這才罷休。
男人頭發随意披散,睜眼後的淩厲和鋒芒稍稍褪去了幾分。
方眠緩過氣來,翻身坐了起來,看着地上的發冠。
忘了這茬。
她艱難地開口:“你這玉冠我不小心給你摔壞了,如果你要賠償的話,看在我救你的份上,能不能少一點兒,我盡力賠給你……”
實在不行那罪魁禍首,就送給人家當兒子吧。
她陰暗地想。
鬼嬰無辜地坐在一旁。
男人沒有追究玉冠的事,看着方眠一字一頓地開口:“救,我?”
“昨晚你暈倒了我把你救回了山洞,這番帶你下水也是迫不得已,對了,你的仇家好像找來了。”
“嗯……謝謝你。”蒼舜意味不明地道謝,修長的手指摁了摁抽疼的額角。
謝你沒讓我的護法找到我,還讓我在冷水裡泡那麼久。
方眠讀不懂男人的情緒,但下意識就覺得對方好像并不是很高興。
摸了摸下巴上硌手的河沙,怪哉,這人怎麼逃出來了還不開心?
蒼舜摸出傳訊盤,想讓左護法過來接自己,想注入靈力時就發現自己的丹田都空了。
前日他偷了大長老藏在秘境中的萬果釀,不知不覺就喝多了。
他往常醉了就是随便找棵樹躺躺,這次醉得暈頭,不知怎麼就飛到這人間界,還因為到了人間界靈力被限制,扛不住那萬果釀的勁兒,醉死過去。
現在丹田裡空空蕩蕩的,靈氣一滴都不剩,這肯定不單單是被壓制了修為,顯然是要渡劫的征兆。
方眠爬起來,見男人的臉色有點難看,試探性問道:“你沒事吧?這裡應該遠離他們了,你要不要回家,知不知道回家的路?”
蒼舜眉頭一動,淡淡道:“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不知道。”
不會是被河裡的石頭撞傻了吧?可她有讓對方撞到頭嗎?